五哥可願相陪?”
李燼之心中一動,看著她眉梢眼角俱是飛揚之意,忽覺只為這句話天下便合該歸於他二人之手,當下微一挑眉,策馬追上去道:“自然。”
眾人馳得半日,已遠遠望見了前頭延綿起伏的湄山。四周漸有顯軍探子出沒,李燼之並不理睬,任他們或是跟蹤尾隨,或是回關稟報。
行出數十里,蕭關便已在望。只見兩座斧削般的高峭絕壁間橫扼著一道足有三丈高的城牆,將狹窄的穀道卡得滴水不漏。此處乃是西入風洲的最後一道屏障,關後便是千里平原,直通風都,一路無險可守。因此歷代帝王皆著力經營,將這蕭關修成了銅牆鐵壁,既難巧取,更難力奪,以致兵家素來便有“欲過蕭關,積骨成山”之說。
此番是以秋往事之名送返裴節,因此到得關下李燼之便緩下馬速,令秋往事當先率隊。蕭關這幾日早已不準人通行,此時更是大門緊閉,城頭密密地排著一溜弓箭手,虛搭著箭嚴陣以待。
秋往事視若無睹,將二十名兵士留在後頭,自己帶著馬車緩緩策馬上前,抬頭高聲道:“貴少主裴節在此,請此間守將出來說話。”
城上守軍卻似不曾聽見一般,不見半點動靜。秋往事靜靜等了半晌,見城頭鴉雀無聲,只有漆黑冰冷的箭頭遙遙指向這邊,情知他們是想挫挫自己銳氣,不由覺得好笑,一勒馬道:“我等千里而來,你們既無誠意,咱們就此別過。”語畢便轉身欲走。
城上這才起了響動,一名將領匆匆登樓喚道:“將軍留步,咱們正在請示,還請將軍稍候。”
秋往事頭也不回,一面緩緩策馬離開一面揮手道:“人已在此,還需請示什麼?你們既不要人,咱們倒也不差這一份糧食,就不必勞動諸位了。”
城上連聲挽留,秋往事只是不理,慢騰騰悠哉哉地走出十餘丈遠,便聽身後一個沉穩剛勁的聲音道:“在下蕭關守將裴榮,城下可是容府秋往事?”
秋往事知道這裴榮是裴節堂弟,聽他出面,想必能夠順利交接,便也放下了心,回馬道:“正是,我護送令兄至此,請將軍開城迎人。”
裴榮著一身連環鎖子甲,高立城樓之上,瘦削的面上冷若冰霜,沉聲道:“有勞秋將軍,不知可否請敝兄出來一見?”
秋往事打個手勢,命駕車兵士扶裴節出來,走近城前讓裴榮辨認清楚。
裴榮面無表情,刀鋒般冷銳的眼神在裴節身上一掃而過,忽然面色一沉,厲聲道:“好大膽,竟敢假冒皇子,騙我開城,今日定不容你們在我城前放肆!”聲未落地,已是劈手取過一副弓箭,抬手便射。
秋往事大吃一驚,幾乎被他射個正著,堪堪避過時,城上箭雨已是鋪天而下,鋒刃所指竟當真不避裴節,全不顧他性命。秋往事一骨碌翻身下馬,一把拽過裴節躲至馬車之後,鳳翎疾掠而出割斷馬韁。中箭的馬匹驚嘶跳躍,四處衝撞,不一刻便已倒地而亡。駕車的兵士躲閃不及,也被亂箭釘死在車廂上。秋往事與裴節藉著馬車掩蔽勉強容身,卻也是險象疊起,箭矢“奪奪”地在身周插了一地,馬車也被射得木屑四濺,轉眼已是千瘡百孔。她一面揮刀格擋流矢,一面控著鳳翎掠上城頭,在眾箭手間左穿右插,翻飛繚繞,銀光過處只餘血珠飛濺,轉眼已殺了十餘人。李燼之也已率人自後方上前相迎,射箭掩護,她趁著城上箭勢略緩,一面拖著馬車緩緩後退,一面高聲怒叱道:“裴榮你好大膽,竟敢犯上弒主?!可是想殺了他自己做太子麼?!”
裴榮毫不動搖,冷冷道:“我有密旨在此,命我凡見有人挾皇子賺城,不論真假,一律格殺!別說你這是假的,便是真的,我也只有依旨行事,豈容你在此挑撥!”語畢一抬手,便欲命屬下射出第二輪箭雨。哪知手未揮下,忽聽錚然弦響,下意識地疾向後退時,已覺上臂一陣刺痛,巨大的勁力扯得他直向後跌去,“砰”地撞上城樓立柱。他倚著立柱緩過一口氣,正欲站直身體,豈知方一用力臂上便是一陣劇痛,竟絲毫動彈不得。低頭看時,只見一支黑黝黝的白羽長箭穿透自己右臂深深釘在身後立柱之上,兀自震顫不休。他大覺駭然,咬一咬牙,握著箭桿猛力一拔,豈知這箭入柱極深,他受傷力虛之下竟是拔之不出,倒是扯得傷口痛入骨髓,滲出一身冷汗,幾乎暈厥過去。
城上守軍大亂,忙聚到他周圍掩護的掩護,拔箭的拔箭,他雖一再怒罵,呵斥箭手們射箭,可眾人見主將如此狼狽,終究無心為戰,不過胡亂射上幾箭,眼看城下二十餘騎趕上前來,擁著秋往事二人上了馬,從容不迫地且戰且走,向東遠遠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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