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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年前,印象派藝術家組織第一個畫展時遭到評論界重炮轟擊的情景。

“在這幅畫上,甚至連一點兒像樣的底色都沒有,”挪威的一位藝術評論家在看到蒙克的《畫家嚴森?黑爾的肖像》(Portrait of the Painter Jensen Hjell)之後斥責道,“顏料被粗暴地塗抹在畫布上,事實上這幅畫看起來像在畫完另外一幅畫之後,用殘留在調色盤上的、帶著氣泡的顏料殘渣繪製的。”一家報紙報道說,不少參觀者在看完了蒙克的一次繪畫展覽之後發出了質問,質疑蒙克究竟是用手拿畫筆,還是用腳拿的。

那些日後被譽為蒙克最偉大的藝術品的繪畫,也受到了外界的口誅筆伐。在一次展出中,蒙克驚恐地發現,很多人站在他的作品《生病的小孩》前,“大聲地嬉笑和吆喝著”,而那幅畫描繪的是他靈床上的姐姐。義憤填膺的蒙克衝到了外面,在那裡,一位與他同時代的畫家,一位當時很受歡迎但現在已經被人遺忘的畫家,竟然跑到蒙克的面前衝著他的臉嚷道:“混飯吃的傢伙!”語氣中滿含著輕蔑。“對於畫家蒙克,人們能夠選擇的最善意的做法,”某人寫道,“就是從他的作品前面走過,一言不發。”

儘管如此,還是有極少數的人從一開始就瞭解蒙克,知道他想要達到什麼樣的目標。1892年,一個叫做柏林藝術家協會的組織為蒙克安排了一次作品展示,但這些畫是如此的富有爭議,以至於引發了一場口水仗,一方是支援蒙克的先鋒藝術家,另一方是思想保守、看不上蒙克的保守藝術家。僅僅過了六天後,藝術家協會投票表決關閉展覽。一場衝突爆發了。蒙克的名聲變得更加糟糕。

《吶喊》是在隨後的一年問世的。大多數看過這幅畫的人都憎恨它。一家法國報紙表示,這幅畫讓人覺得蒙克把一根手指伸到了大便裡,然後舉著它到處招搖。

12 蒙克(5)

這幅畫是根據蒙克的親身經歷繪製的,儘管學者們在對具體時間的看法上意見不一。某次,蒙克在奧斯陸附近做晚間散步。“我沿著路向前溜達,同行的還有兩位朋友,”多年以後蒙克回憶道,“太陽落山了。我感受到了一派憂鬱的氣息。突然之間,整個天空變成了一片血紅。”

以後的很多年裡,關於日落的記憶一直縈繞在蒙克的腦海中,他竭盡全力想要把它留在畫布上。那次晚間散步的具體日子是人們爭論的焦點——有人說是1883年,也有人說是1886年或者1891年,每種說法都有相當數量的支持者——可憐的蒙克,這位本來就神經脆弱的神經質畫家,很可能是親眼目睹了人類歷史上最驚人的一次氣象奇觀。1883年8月27日上午10點02分,與挪威相隔了將近半個地球的喀拉喀托火山①突然噴發。喀拉喀托火山島就此從地球上消失,被炸上了天。六立方英里的岩石被炸成了碎片或粉塵,像紛飛的雨水一樣四處落下,更小的微粒都被吹送到了大氣層的高處。隨後的幾個月裡,那些飄浮的微塵籠罩了整個世界,它們使得日落時分的天空分外光明燦爛,並且擁有了格外鮮亮的色彩,其亮度和壯觀程度都是人們前所未見的。《紐約時報》在1883年11月28日發表文章指出:“5點過後沒多久,西邊的地平線突然被一抹壯麗的猩紅色點燃,天空和雲彩全都變成了深紅色。站在街上的人們都被這奇異的景象驚呆了,他們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兒地站在街道的拐角處,瞪視著西邊的天空……雲層的顏色逐漸加深,最終變成了血紅色,而海水也為之變色,恍如血水匯成。”

不僅蒙克受到了驚嚇,連很多報紙的觀察員也被嚇破了膽。更瘋狂的例子發生在紐約的波基普西,一支消防隊全員集合,駕上了他們的消防馬車,衝向了天邊的紅日,要撲滅來自天上的火焰。1883年11月30日;一家奧斯陸的報紙稱:“昨天和今天,人們都看到一道強光出現在城市的西方。大家普遍猜測是哪裡著火了,但那實際上只是一次紅光折射,是在日落之後由煙霧瀰漫的大氣層所造成的。”

莫非這就是蒙克親眼目睹的那次日落嗎?藝術史學家們總是把《吶喊》當中那片天空歸結為挪威動人的日落景象,以及蒙克過分敏感的神經。要改變這些藝術史學家們的陳腐觀念,最好的證明來自英國的兩位物理學家和一位博士①。

那一幕景色深深地印刻在蒙克的腦海裡,他曾經多次在文章中提及當時的具體情形。“我停下來,倚靠在欄杆上,筋疲力盡,”蒙克在1892年回憶道,“我注視著燃燒的雲朵,它們看上去好像猩紅的血液,又像是一柄懸在藍黑色的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