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以吃糕點呀!”“那你為什麼要換呢?”“我不想吃糕點,我有胃病。”“我也不想吃糕點,我的胃病比你還嚴重!”於是她打著自己的嘴說:“唉,都怪我,可貪吃人家那糕點,沒吃上還惹了一身騷!”
就這樣,我每天下午兩點就下了班,可以回家照顧曉梅和孩子,也可以回去看看奶奶,我覺得生活又向我展示了美好的一面,前途似乎也不是那麼黑暗了,但是舅舅說:“居安要思危呢,你現在拿定主意了沒有,到底是學炊事員呢,還是跟著你小舅學針灸?”老實說,這二者我都不感興趣,我總是捨棄不了對文學的情結,但是文學現在又能幹什麼呢?媒體上整天都在“批林批孔”,最大的文化聖人被批得一錢不值,文化似乎也不要了,至少“孔孟之道”是不要了,那麼現在搞文學就是搞宣傳搞政治了?舅舅說:“你不是搞政治的料!搞政治一要有背景,二要有心機、要學會算計人,這些你都不具備,你還是學個實用一些的本事,能解決你當下的問題。”也是,學炊事員可以解決吃飯問題,學針灸可以在社會上立業。文學不過是個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再說,我也的確不是搞政治的料,不僅不會算計人,連說點違心話的膽量也沒有。這一天王師問我:“小常,你說咱食堂誰幹的最多?”這還用說,當然是章師了,章師早班晚班都上,不僅揉麵蒸饃還做糕點。而你王師呢,一天除過炒菜外,大部分時間都坐在門邊抽菸,我真不知他這樣問是什麼意思?他也覺得問的不妥:“那你說,誰幹得最好?”誰幹得最好?大家都幹得不錯!見我半天不說話他又問:“誰對你最好?”大家都對我很好,昨天那個女臨時工還要給我說物件呢,你說誰對我最好?“哎呀,你這個娃,你一來我就讓你吃讓你喝,章師實際上是把你當牲口用呢,郭科長也不是啥好東西,你咋連好壞都分不清呢?你這個娃!”
過了半個月我總算分清了:王師在技術上確實比張師高許多,據說他十五歲就幹了這個行當,二十歲出頭就是某大飯店掌勺的了,可不知怎麼,廠裡偏偏讓章師當了炊事班的班長,王師心裡一直不服,常暗地裡發牢騷、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這一天他又問我:“你看我跟章師俺倆誰當班長好呢?”我權衡了一下,覺得還是章師當好。章師雖然技術差點,但是年齡輕,又有魄力。而他呢,馬上就要退休了,不說別的,就是兩個班連軸轉他怕也支援不下來。“王師,你為啥非要當這個班長呢?”“唉,你不知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我技術上比他強,為啥就不能當班長呢?”
我很不理解,回去把他的話對舅舅說了。“不然我說,你就不是搞政治的料,搞政治的人都要有上進心。你看一個老漢都有上進心,把個小組長還爭來爭去的。你呢,還弄不清人家為啥要當組長,這就說明你不具備搞政治的素質,你還是學一門實用的本領好!”我也覺得我應該學一門實用的本領,象醫學針灸什麼的。看到小舅的房子裡每天晚上擁滿了人,他們來時戚眉蹙額的,走時卻一身輕鬆,象卸去了什麼包袱似的,我感到很欣慰,覺得醫學確實是一門為人造福的職業。有時我還給舅舅當下手,為人按摩、拔個火罐什麼的,完了還要問他們:“感覺好了沒有?”“好多了,來時都不能動。”聽到這樣的話我感到心裡甜滋滋的,覺得醫學還是好,實用。象文學、哲學什麼的,還是扔到太平洋裡去吧!可是不久,《學習與批判》雜誌就把實用主義批了個一無是處。“……實用主義是一門極具危害性的思維傾向。不管什麼思想,只要與己有用,就不加區分地拿來一用。這實際上抹殺了思想(主義)的階級性……究竟實用與否,也是有一個階級標準的。對我們無產階級有用的思想(主義),就是好的、實用的;反之,則是不實用的,甚至是反動的!*出於其階級所需,把孔孟之道奉若神明,這充分反映了其反動性!我們無產階級需要的,亦即最實用的,乃是馬克思列寧主義,而不是實用主義……由此可見,實用主義完全是反馬克思主義的!”於是我又不知該學什麼了?
不管怎麼說,我總算又有了工作,可以養家,也可以給奶奶一些錢了。“奶,這是二十塊錢,你拿著。”“給奶留十塊錢就夠了,你舅他們也都給我呢,按說,我都不應該要你的錢。”“奶,你把我養大的。再說了,我要是沒工作了,還不得吃你的喝你的。”“沒了說這十塊錢就是我給你預備著的,可你要給我二十塊錢可就太多了。”“奶,不多,你都拿著。”“俺娃,奶老了,要錢也沒啥用了,你還是給你留著,今後娶媳婦。”“奶,娶媳婦也不一定都要錢。”“娶媳婦咋能不要錢呢,誰家把女子養那麼大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