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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走出葉微空住的院子不久,就醒悟過來,該死的,大約又被那個老妖怪給騙了!
葉孤城這樣的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不管是因為什麼人,都絕不至於豁出命去!該死的薛老妖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微憤憤然地走回自己住的院落,卻見崔瑾獨自坐在院中那棵梨花樹下,他有些驚訝,“戒色,你怎麼不好好休息,坐在這裡作甚麼?”
崔瑾支著下顎坐在石凳上,仰頭眯著眼看那滿枝如雪的梨花。
“師父,你為什麼要在院子裡種梨樹。”
“呃——”明微啞然,“我一向是喜歡梨花的嘛。”他走到樹下,伸出手掌,一朵花瓣落在掌上,乾淨雪白。
崔瑾的神情有些恍惚,“師父,你恨他嗎?”
明微一怔,隨即上前揉揉他的發,“傻瓜,我跟你說過了,我不恨他,不說我原就知道,若是我不想捲入其中,早就可以脫身離開的——他本就是這樣的人,若是他為了我,為了什麼其他人忽然放棄了他的計劃,他便不是我印象中的葉微空了。”
崔瑾默然半晌才道,“你很懂他。”
明微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來,與崔瑾一般手臂支在石桌上撐著下顎,“嗯,這個世界,大約沒有人比我更懂他。”他的這句話卻是說得有些輕。
崔瑾仰著頭,“啊,對了,師父,剛剛薛總管騙你的。”
明微苦笑,“嗯,我知道。”
崔瑾回頭,“你知道?”
明微嘆了口氣,“嗯,只是一時被他騙了,還有,戒色,下次別這麼魯莽了,給你《毒經》不是讓你做這個的——他那樣深厚的內功,你這點毒實在是傷不到他。”
崔瑾抿了抿唇,“他還打傷我了。”這話卻是有些任性,但是他實在不想露出他的嫉妒之意來。
明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啊,他還打傷你了,但是你現在還坐在這裡吹風,被薛總管看到了,又要給你上一套針了。”
崔瑾噎住,師父明知道他最怕薛明崖的“針刑”……
“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微拍拍他的肩膀。
崔瑾起身,他住的地方與明微的小院就隔了一道牆,並不遠,走到拱形門邊,他忽然回頭,“師父,他為什麼來?”
“嗯?”明微頭也不回,聲音帶著嘆息,“大約——是來保護我的吧。”輕笑一聲續道,“世事多變,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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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的話並非無的放矢,這五年來,看似風平浪靜的皇室與南彌寺,並非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明啟的信依然每月一封,明微雖足不出谷,於外界之事也不是全然不知。
比如,戒瞳掌了原本他掌的職位,得到了明啟住持的重用,傳言他便是下一任的南彌寺住持,位高權重,對於皇室來說,這原本是個好訊息,卻不想成了壞訊息。
戒瞳此人,乃是皇帝親自養出來的暗衛心腹,有勇有謀,但可惜,就是太有謀了些,皇帝當是養了一條狗,不想最後,養虎為患。
皇室現在實是希望有個人出現牽制戒瞳,只因戒瞳此人,不僅野心勃勃,且深知皇室許多秘密,若是讓他掌了南彌寺,遠比其他任何人要可怕地多。
明微掏出一疊信,明啟老狐狸的信每次都很囉嗦,洋洋灑灑一大疊,他稍稍整理了一下,便放到油燈下燒了,幾點火星四濺,他擺擺手,便想吹了燈睡覺,忽然眼角一抹白,嚇了他一大跳!
你要知道,半夜三更的時候,看到一白色人影,怎麼著都會想到阿飄兄吧——
定睛瞧去,才發現是那個熟悉的人……
明微無語,夜襲這種事,他做做也就算了,葉孤城做這種事,實在太不符合他的氣質形象了吧!
“你來做什麼?”明微佩服自己此時還這麼鎮定,“虛妄山莊並不大,我想明王尚未到會迷路的地步吧?”
葉微空嘆了口氣道,“你當真不記得了。”
明微一愣,“什麼?”
葉微空將手上酒罈放在桌上,“五年之前,你曾與我定下酒約,你怕是忘了,便是在今日。”
明微有些恍然,不過,他倒是真的忘了。當初提起的時候,他是真心,可惜未過多久,他就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奢望,何必去記。不過此時葉微空提起,卻讓他心中有些堵。
“葉孤城,既然此約五年不曾續,那便算了罷,這麼晚了,早些回去休息。”
葉微空眯著眼,看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