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已經把姐姐的婚事多方拖延,一年,已是極限——可姐姐已遭匪徒山賊侮辱,受盡苦楚,眉眼之間美麗依稀,只是形容消瘦,似鬼非人。如何,也是無法出嫁。”
“那人家不知怎的得到了訊息,惱羞成怒,於是蕭家被朝中一案牽連,舉家遭難,我與姐姐,皆入妓寮。我——我倒還好,姐姐她,早已不是那個姐姐,歡場賣笑,她早已不會笑。姐姐說,她既已髒了,還要賣笑來保全什麼?”
“只是,她還是戴著那串佛珠,從不離身。雖然,再沒提起過戒離。”
“那日我穿綠衣,是因為我——去見了姐姐,告訴她,戒離來了。姐姐讓我幫她,她說她恨他。”
“我穿綠衣,是因為他一定記得。他在蕭家住了三個月,我那時還是個小丫頭,但是一直是綠衣,裙邊繡蝶,他果然來問我,我帶他去見了姐姐。”
“姐姐恨他,恨他毀了她一輩子,她要讓戒離娶她。”
“她沒想讓他死,她只是想嫁給他。”
錦瑟幽幽說著,她的嗓音本就極好聽,用一種淡然的口吻緩緩說來,卻偏偏有一種慘烈的淒涼,明微怔然——
“你住口!”卻忽然,一個淒厲的女聲響起。
門口一個女子忽然撲進來,她穿著豔紅色的衣服,面容慘白,表情絕望,像是一個女鬼。“你住口!我才是綠衣!我才是蕭綠衣!都是謊言!都是謊言!”
她撲倒在明微腳邊,放聲大哭,那麼絕望哀慟,撕心裂肺地大哭,彷彿要哭出血淚。
她的手中緊緊攥著一串佛珠,緊緊掐住,太過用力,那佛珠的穿線似是早就不堪重負,一下子崩斷,佛珠粒粒滾開,每一顆似乎都經過多少次的摩挲,那麼光滑圓潤。
只可惜,斷了的佛珠,卻無法再穿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 這章寫得自己都憋氣了……
傷心莫如是,生死相離別(四)
錦瑟緩緩蹲下身子,似乎是想扶起她來,明微還沒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