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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仍沾著深色的血跡,染在白色的僧袍上,格外顯眼。他的身上有一種肅殺到極致的氣息,路上遇到幾個僕人,見他如此,沒有一個敢上前搭話問詢。

——這,還是平日裡那個笑起來很燦爛,性格開朗陽光的明微大師嗎?

天邊一抹濃豔的紅,暮色漸深,秋夜沁涼襲身,已有了些寒意。

堂前,葉微空正與錦瑟說話。

明微走來,眼神清冷。

葉微空看到了他,明微忽然一個躡雲逐月,白袍飄起的剎那,已經到了跟前,葉微空眼瞳一縮,手指微動,卻沒有抬起——

“鏘”地一聲,是葉微空的劍出鞘。葉微空從不離劍,他可以不誠於心,卻絕不可不誠於劍。劍在他的腰側,明微抽出劍的手勢極快、極穩、極厲,下一刻,劍已架在錦瑟的脖間。

葉微空居然不動。

錦瑟麗顏烏髮,長劍雪寒明銳。

“明微大師這是為何。”她居然淡淡地道,絲毫不慌,絲毫不懼。

明微的眼眸裡現出一種極恨的情緒,“為何?你問我為何?”他吼著,握著劍的手一用力,一條細細的血絲自錦瑟雪白的頸間流下。

“明微,發生了何事?”葉微空問。

“我原是不疑你的。”明微冷冷地說,“但若我再仔細一些,早該發現,戒離剛開始不對勁,並非去拜訪二皇子,而是那日見你穿一襲綠衣,衣襬繡一雙蝶。”

“只有那一天,你穿的綠衣,平日裡,你何時不是一身白衣?”

“那天開始,戒離漸漸開始憂慮,那之後,你有多少次去得明王府的客房?你從未找過我,自然去找的戒離。”

“那天上普壽寺,半山腰之上,我同葉孤城去救三皇子,回來之時,你顯得格外高興,而戒離——”

“而那天,在普壽寺後的竹林——你同他說了什麼!到底說了些什麼——讓他——讓他——”他的眉峰尖銳,“你告訴我!什麼所謂的罪孽,你如何欺得他如此!”

錦瑟靜靜地看著他,“我是綠衣。”

明微一愣。

“我叫綠衣。蕭綠衣。我有一個姐姐,叫蕭紅月。戒離出家之前,姓於,於蕭兩家世代交好,姐姐和戒離,原是未婚夫妻……”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不料於家敗落,他——便出家了,明啟住持收他作了弟子,從此便叫戒離。”

“如此倒還罷了。四年之前,戒離出了南彌寺,到鐸州辦事,鐸州乃於蕭兩家世居之地,他傷懷故親,不過原出家之人應無紅塵掛礙,他卻仍是到蕭家拜訪。”

“姐姐見了他,喜不自禁,那時我知道,姐姐還是喜歡他。”

“他離開的時候姐姐才十歲,不過那個時候,姐姐已經心中有他。”

“明啟住持說他有佛緣有佛性,甚為倚重,若非明啟住持,他也許早就如他父母兄長一般,死於非命。那時他入寺已六年,頗悟禪道,我祖母十分心喜於他,便留他多住幾日。”

“他應了。”

“那年他一十九歲,而姐姐正值十六,花樣的年紀,被人稱為鐸州明珠,極為美麗。”

“明知他入了南彌寺,明知無望,明知不該,她卻仍然痴戀。旁人不知,我卻知道。”

“他,很溫柔。其實他待誰都如此,只是我的傻姐姐卻只把那溫柔當做——當做喜歡。母親發現了姐姐的感情,死命勸她,她卻不聽,只是把那溫柔死死攥著,當做救命的稻草。”

“我不知道他怎麼看姐姐。也許,也是有情的,不然,他不會在蕭家一住三個月,南彌寺的催函來了一次又一次,他也終於要走了。”

“姐姐怎捨得,終於在那晚,姐姐在月亮下抱住他,求他別走,請他娶她。我就躲在花園的花叢中,看見他輕輕地搖頭。姐姐一直哭,他取下手上的佛珠給了姐姐,第二天就走了,沒有一點猶豫。”

“——他既要走,他既無情,何必送給姐姐那串佛珠,讓她痴痴相望。”

“家中給姐姐定了親事,姐姐不肯嫁,爹卻顧不得了,那人家勢大,本就不是蕭家能得罪得起。姐姐見無望改變爹爹主意,居然偷偷出了家門,她要去尋那人,帶著那串她視若珍寶的佛珠。鐸州雖然還算太平,但外環群山,多有匪徒出沒,姐姐一個孤身女子,從未出過遠門,更何況,樣貌如此出色。”

“……姐姐失蹤一年,回來之時,已不是那個花朵般美麗,月光般皎潔的少女。”

明微手中長劍漸漸放下,手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