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探我知不知道美歌自殺的真正理由。
我告訴他美歌自殺是因為我拋棄了她,而這些話讓他鬆了一口氣。之後,他大概認為我跟他是一丘之貉,便開始跟在我屁股後面走了。他真是一個笨蛋,笨到自己隨時可能被殺都不曉得。哼……”
能條輕輕地笑了,那是一種自嘲、無力的笑容。
“就這樣,我一邊跟他們三人混在一起,一邊為進行復仇而一點一滴地引出‘事實’來。不過,一方面也是為了確認他們三人是不是真的做了美歌遺書上所寫的下流事。
看過美歌的遺書之後,我仍然想相信瀧澤他們不會做出這種卑劣的行為。我懷疑美歌是不是因為受不了站在舞臺上的緊張,因而在精神上出現異常現象,妄想出那個殘酷的景象——我一直難以斬斷這種想法,可是——”
能條的眼裡突然盈滿了淚水,彷彿壞掉了的機械漏出油似滴滴答答地滾落臉頰上。
“可是,事實遠比我想象得更殘酷。我看到美歌在這個房間裡遭到瀧澤和綠川凌辱的悽慘模樣!”
能條發出像是從心靈傷口擠出朧水一般的悲鳴聲。
【5】
在恐怖的寂靜中,能條悲痛地描述看見的“地獄景況”。
“我在瀧澤前面一直強調美歌是我的棋子。當然,這是為了讓瀧澤說出事實。為了達到目的,我侮辱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漸漸的,瀧澤相信我跟他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終於在一個月前,他把我帶到自己的家——就是這個房間。
就如你們看到的,這個房間裡有難以計數的錄影帶,或許還有許多被他藏起來的也不定。
我決定用話套他,說我從綠川那邊聽到了他們玩弄美歌的事情。然後,我要求看看當時拍攝的錄影帶。
瀧澤勉強答應了,就從一本掏空的書本當中取出那捲帶子。”
能條邊說邊指著阿一拿著的錄影帶。
“他一邊淫笑,一邊熄了房裡的燈,開始放帶子。至今我仍然記得清清楚楚的。我想忘,可是忘不了。錄影帶一開始發出小小的哀鳴聲,那個巨大的電視畫面從廣告變成了美歌……美歌哭泣的臉……啊——”
能條用雙手掩著涕淚縱橫的臉,嗚咽聲從指間流瀉出來,他用充滿血的眼睛掃向阿一。
“金田一,你瞭解嗎?你能瞭解我當時的心情嗎?
那是地獄呀!你想想看,自己真心愛著的女人在你眼前被你最輕蔑的男人強暴!而且是用這個世上最難以想象,最禽獸的方法!
你能瞭解嗎?金田一,這一點大概連你也沒有辦法瞭解吧!不,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瞭解!那個時候,我的心底有說不出的痛苦!”
能條發出錐心刺骨般的叫聲。
“我真想當場殺了瀧澤。可是……可是我忍了下來。我緊咬著牙關,幾乎要把嘴唇給咬碎了。我緊握著拳頭,一直到指甲陷進手掌裡滲出血來。我拼命讓自己忍下來。你懂嗎?你能懂這種苦嗎?
如果我因為一時激動殺了這個男人,聖子和綠川就會有所警戒而逃過一劫,而且,這個傢伙——不,是這些傢伙應該有更適合他們的死亡地方。我要在美歌長眠的島上,在美歌面前血祭這些豬!我是這麼決定的!”
能條全身竄起令人汗毛直豎的殺氣,然後又像熱氣流般消失了。
能條調整好氣息之後,繼續說下去:
“一個月後,我們會在‘歌劇院’新劇場的開幕儀式演出‘歌劇院怪人’。我想到只有在這個機會下,我要殺的人才會齊聚一堂。我開始擬定計劃,擬定‘歌劇院怪人’的劇本——”
不知什麼時候,能條的淚水像井水般乾涸了。
“走吧,警官,戲已經演完了,幽靈的復仇劇也已經落幕,我一生的舞臺也終於結束了。”
說罷,能條走向劍持,伸出兩手。
劍持輕嘆一口氣,為他戴上手銬。
在劍持大催促下,正要從門口離開的能條回過頭來說:
“黑澤老師,我的演技如何?是不是比較純熟些了?”
“我也真是老眼昏花了,竟然沒看穿自己弟子的演技。”
黑澤一邊流著淚一邊說道:
“能條,你太傻了,為什麼不把這種才能用在演藝事業上?為什麼要為美歌做這些犧牲,為什麼?”
“這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能條泛起了微笑說。
在老舊公寓的樓梯平臺上,阿一把錄影帶遞給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