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在她臉頰,在窗外拂進來的微風中輕輕擺動,帶來她臉頰的一陣陣酥麻。
他離得如此之近,近得陳秋娘從他黑亮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小小的女娃略略抬頭。周遭是一種清雅香味,像是某種中藥,陳秋娘想可能是張賜的薰衣香。他們這種大戶人家,洗好的衣服都會用特定的香料燻一下。
張賜捏著她的下頜,手上力道一直不減。兩人就此靜默,彼此對視,如同兩尊雕像。在這對視中,陳秋娘看到他幽深的眸子,殺意越來越深濃。
她方才窺伺了張家的秘密,這個男人大約以為她是誰安插來打探的,所以動了殺她的念頭吧。也是這時,她才想起三小姐、六小姐、江帆、陸宸都說張賜的脾氣其實很不好,很容易發怒。在幾次相處中,他都沒什麼脾氣很不好的表現,陳秋娘就把這茬給忘了。
良久,他才略略放鬆了力道,冷冷地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說。”
陳秋娘髮根發酸,下頜疼得很,過了片刻,才輕聲說:“放開。”
他才鬆了手,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坐下來,語氣依舊是冷冷的,他說:“你別耍花招,如實交代,我就當做不知道,放你走。”
陳秋娘揉了揉下頜,才嘆息一聲說:“我的底細,想必二公子早查過了。如今我能回答二公子的兩個問題:一,我叫陳秋娘,現在叫江丹楓,雲來飯店的二當家;第二,沒有任何人派我來,我只是走投無路,不想連累旁人。又覺得二公子是可信任之人,才來這裡的。”
“不想連累旁人,就連累我?”他話語似乎在責怪,但剛才的冷漠與殺意已然退去。
“連累旁人便是連累。來找二公子卻不是連累。因為即便我不來找二公子,那些人也是你的仇家。”陳秋娘開門見山地說。
“哦?願聞其詳。”張賜就在她旁邊坐著,一點都沒有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意思。
兩人近在咫尺,陳秋娘不免心慌。雖然三十多歲了,但她鮮少跟男人相處,即便跟戴元慶那幾年,有時候靠太近了,她還是不自在,感覺十分惶恐。
“你先回去坐著,我怕我說了點啥。你直接將我劈死。”陳秋娘指了指他的座位。
“沒必要,我就算坐回去,如果需要劈死你,也照常可以劈死你。”張賜反駁,只是伸手拉了一個靠墊靠在她旁邊的牆壁上。雙手枕著腦袋,一副悠閒的樣子,說:“你繼續說,即便說錯,本公子也保證不打死你。”
陳秋娘白了他一眼,人家居然還笑意盈盈,簡直跟剛才殺氣濃重的那位天差地別啊。
“快說。本公子連午睡都取消了。”張賜催促。
陳秋娘這才說:“我在說之前,想問公子幾個問題。”
“說。”張賜很乾脆。
陳秋娘便也不忸怩,直接問:“你們家的火器持續了好幾代了吧?整個火器製造,涉及了採礦、冶鐵、火藥配方和理論推動裝置等的生產吧?”
陳秋娘沒有問具體的,問的都是是非題,要的答案也只是為自己的判斷作證。因為提問並不涉及核心機密。張賜很爽快地點頭說是。
“那麼,你先祖在將這個火器帶到這個世上時,到底出於什麼目的?”陳秋娘很認真地看著張賜。
張賜眼眸略轉,很平靜地瞧了她一眼,說:“無可奉告。”
“我原本也沒打算讓你回答。”陳秋娘嘟囔著嘴說。
“那你還問?”張賜一臉“你是白痴”的表情。
陳秋娘清清嗓子說:“我只是在理線索。”
“你繼續理。”張賜語氣懶懶的。似乎百無聊賴,就垂眸假寐,光影打在他臉上,輪廓分明的臉,睫毛垂了下來,輕顫。
陳秋娘只覺得一顆心砰砰跳不停。但下一刻,她就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不是欣賞美男的,便也不管是不是打擾了這位大少爺休息,繼續說道:“我在想你家祖上若是想要稱霸天下,以張家的勢力,歷史早就改寫了。那麼,剩下的理由,難道是憑藉此物保護張家麼?死物而已,能保護得了幾時?能製造出這種物品的人,不應該會犯這麼低階的錯誤啊。”
陳秋娘完全沉入對於張家那位穿越祖上的推測,推測來去只覺得有一個可能:“除非當時他處於頹勢,敵人勢力很大,他要扭轉局面活下去,就必須在幾方的博弈中有決定性的東西。這樣,他才不得已製造了這把雙刃劍。”
她推測到這裡,看到張賜雖然半靠在那裡沒動,但那眉頭略微蹙了一下,然後垂眸像是在淺睡。陳秋娘看他的表現,知道自己的推測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