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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織金春山勤習堂在當代繼續生存的一條路徑。與此同時,同為漢留組織的青幫與洪門,也在努力尋找他們的出路。與劉康毅類似,洪門舉辦了兩岸中華武術論壇,以武會友,讓洪門兄弟可以找到一條脫離秘密會黨乃至黑幫組織色彩的門道。在會場上,各家各派的武術高手身穿不同服飾,直如一場現代版的“華山論劍”。

而在青幫所成立的“安清協會”會長交接典禮上,在拜過達摩祖師神像、接過印信之後,第二十四代“學”字輩的新任會長選擇以關懷弱勢、推展社會公益作為新一代青幫人安身立命的目標。他邀請了殘障團體以及愛滋關懷團體前來獻藝表演,並且呼籲底下近千的安清家門、老老少少,一起支援這樣一個與時俱進的共同願景。

當這些原本以為是小說與歷史中的團體組織如今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時,不禁令人產生恍惚之感。但是不管今天的科技如何發達、資訊如何暢通、媒體如何開放,不管各種傳言、故事如何誇大與渲染,那些自歷史的幽暗處一路走來的秘密社會,似乎自有其不為外人所熟知的生存之道,並沒有因時代的變遷而喪失其內在的生命力。

對於漢留、天地會與洪門等等,這些源自明末東南沿海與江南地區的會黨組織,我們似乎可以有了全新的認識。是否有某種今天我們所不清楚的社會基因與文化密碼,四百年前就已種下,一直衍生至今?那是什麼樣的基因密碼?什麼樣的核心精神?這些又是在什麼樣的社會、經濟與政治條件底下產生的?作為鄭成功的後人,這該是下一階段該致力探索的。 ■

本文來自《看歷史》2010年6月刊

江湖消失之後(1)

《看歷史》特約撰稿┃十年砍柴

1951年5月某天的清晨。東亞最繁華的都市——上海的一條街道上,一位步履蹣跚、身穿長衫的老頭正在掃馬路,他的身後,是編號為3514的垃圾車。對新政權懷著無限希望的市民來來往往,沒幾個人能想到這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在兩、三年前還是上海灘叱吒風雲的人物。

這個人就是1949年前十里洋場三位流氓大亨之一、青幫頭子黃金榮。兩年後,這位“大亨”在上海寂寞地死去,他和他的江湖一起成為歷史。

黃金榮的死,對於百廢待興的中國大陸來說,或許可視為一個標誌性事件。這不但是一位作惡多端、名聲極大的黑道老大走完他的一生,也標誌著在中國傳統社會里,長期存在於官府與家族、村落之間的江湖,徹底地消失了。

從此,真正的江湖一統。從都市到鄉村,從機關、學校、廠礦到一個個家庭,從來沒有如此全面地處在一個新政權的控制下。

■ 有限的控制

今日回顧新政建立之初的那段歲月,一些人津津樂道於當時雷霆萬鈞的打黑掃黃行動以及其成效,來證明新政權的執政能力。

確實,歷史上任何一個政權建立後,沒有像新中國成立後對黑社會組織、江湖幫會掃除得那樣徹底。其原因除了新政權無與倫比的社會動員能力和行動實施能力外,必須要注意這樣一個根本的原因:歷史上無論是“千年猶行秦政制”的皇權時代,還是在大陸存續不到40年的民國,無論執政者是施仁政還是*,是明主還是昏君當政,官府對整個社會的控制程度與1949年以後相比,都是相當的有限,在廟堂和宗族之間,總是有一個江湖存在,在這個江湖中間,龍蛇混雜,梟雄棲居。

江湖中主要由哪些人構成呢?簡而言之,就是離開家族且沒有進入廟堂的人。

在中國的帝制時代,有“皇權不下縣”,並非說朝廷不能對縣以下的地區施行通知,而是不必派官就能讓其以宗族或村落自治的形式執行,其骨幹力量是鄉紳。

在宗族、村落這個熟人社會里,以孝道為核心的家庭宗族倫理是維持社會秩序最重要的意識形態資源;一部分精英離開鄉土,進入官場,他們進入以忠君為核心意識形態的廟堂。孝與忠,鄉土中國與廟堂中國,基本上可以包容絕大多數的中國人。

然而,無論是清平盛世還是紛亂末世,總有一部分人並不處在這鄉土秩序和廟堂秩序之中,這部分人可能是生意人,可能是工場裡的工人,也可能是沒工作的流民,那麼,有這樣的土壤,江湖一定會因之而出現;江湖中國也需要一種不同於維繫鄉土秩序和廟堂秩序的孝、忠的意識形態和執行規則,這就是“義”。

在離開鄉土、宗族以後的人群中,顯然不可能以血緣、姻親為主要參照來調整彼此關係,同樣,沒有進入廟堂,亦沒有差序格局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