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落雪了。
謝過了眾人的幫襯,秦永晝放心不下雪狼,快步回了屋裡,腳步卻忽然一頓,隨即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床上的雪狼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個生著獸耳獸尾的清秀少年。
他似乎沒見過這個少年,卻又莫名覺得十分眼熟。
不論從耳朵還是傷口看來,眼前的少年無疑是雪狼的化形。
傷得實在太重,他仍伏在床上安靜昏睡著,肩背上覆著短短的一截白絨,腰間原本包紮的白布因為身形的變化而落在一旁,傷口又隱隱滲出血跡。
不能再往下看了。
秦永晝臉頰發燙,目光不敢亂瞟,快步過去拿起被子,把獸耳少年裹好,又替他把腰間的傷口重新包紮妥當。
少年身形單薄,安安靜靜被他攬在懷裡,依然無知無覺地昏睡著,唇色淡白,臉頰卻因為酒力而泛起一層淡粉色。
下意識撫上那張尤其清秀好看的面龐,秦永晝挪了挪位置,叫他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額頭忽然習慣性地隱隱抽痛,忍不住輕吸了口冷氣。
他並不是沒見過這個少年,只是每次見到的時候,都會忽然劇烈頭痛不省人事,所以下意識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夢。
不是夢。
雖然已經化成了人形,那雙耳朵卻還和原來一模一樣,柔柔軟軟地生在頭頂,覆著細密的軟毛,內裡透出一點粉色。
不知是不是少年在夢裡見了什麼,耳朵忽然動了動,叫秦永晝的目光一跳,倉促轉開視線。
凌霜還受著傷,現在絕不是擼耳朵的時候。
強行壓下心底的念頭,秦永晝小心地擁著他躺在榻上,起身去倒了碗溫水,又把少年重新扶回懷裡,將碗沿輕抵在他唇邊。
甘甜的清水緩解了失血帶來的焦渴,也沖淡了那一口酒帶來的微醺。
蘇時晃晃腦袋,眼前的視線由模糊到清晰,仰頭迎上秦永晝關切的目光,習慣性地挑了挑嘴角,打算蹭蹭他以示安慰,神色卻忽然微凝。
……
觸感不對。
獸耳不安地動了動,蘇時深吸口氣,抬起目光。
燭火噼啪一跳,光影一瞬搖曳。
夜色降臨,暮雪輕柔地覆蓋了人類的蹤跡,一切都變得靜謐下來,靜得能聽見雪花撲簇落在枝頭的聲音。
秦永晝摒了呼吸,輕輕撥開他的額髮,抬手撫上少年柔和的眉眼:“凌霜……”
不行,還差半年才到十八歲呢。
蘇時心口一跳,毫不猶豫就要拒絕,秦永晝遲疑一瞬,已經又滿心擔憂地說了下去。
“你變身……都不穿衣服的嗎?”
109、不具力量的至強者
“……”
剛被剃了衣服的蘇時; 忽然很想給憂心忡忡的少年愛人來上一爪子。
雖然保持人類的狀態要更耗費力量,腿上涼颼颼的觸感卻依然冷酷地提醒著他; 叫他一點也不打算變回毫無威風可言的原形。
太丟狼了。
蘇時抖抖耳朵,把自己想象中的造型丟擲腦海; 開口想要答話,秦永晝卻又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沒關係,我知道你不能說話,你等一等,我去給你拿衣服穿上。”
雪狼陪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像別的狼那樣嚎叫過,就算再急; 也只能發出輕柔的低嗚聲。
在秦永晝心裡; 自己的雪狼一定是因為什麼先天的原因,才會被剝奪了狼嚎的權利的。
到了喉間的話又被堵了回去,蘇時訝然片刻,索性也不再開口; 只是拉住他揉著揉著就往自己耳朵根悄悄挪過去的手; 撈在掌心握了握,仰頭望著他。
就算外形能以假亂真,薩摩耶的叫聲也是不能妄想著冒充雪狼的。更何況這些年他連外形都已經漸漸扛不住,要不是這個世界沒人見過薩摩耶,估計早就要露餡了。
秦永晝怕他涼,揉了揉他的腦袋就起了身,取了衣服快步回來; 把人小心裹上。
擔心雪狼不會穿人類的衣服,他一臂攬著少年的身體,一手握著他的手,小心地避開腰間的傷處,引著他將手臂穿過袖筒。
迎上那雙黑瞳裡一本正經的專注光芒,蘇時眼尾不由帶了笑意,也不戳穿,只是聽話地伸手抬臂,任他耐心地一點點教著自己穿衣服。
“我知道你有毛,穿衣服可能會不習慣,等習慣了就會好的。”
雪狼長得慢,秦永晝老是怕他長不大,現在忽然見到他化成人形,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