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候道:“凌先生,您醒了?”
凌厲皺了皺眉,空氣中隱約有討厭的消毒水味。他抬抬手,卻發現手背上連著推針管子,身上也有幾個地方被繃帶緊緊地拘束了起來。
“我怎麼了?”他詢問,得到的回答是失血過多、多處挫傷、皮下出血,額頭破了個洞,所幸骨頭都沒有什麼問題。
秘書“凌總您已經昏睡了兩天。”
“是麼”凌厲用自由的右手揉了揉頭髮,慢慢回想起發生的一切,“老頭子那邊已經知道了麼?”
韓斐點頭,“我趕來夕堯之後第二天就把這事彙報了,說您的傷是旅遊途中的小意外,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地方。”
“好。”凌厲點了點頭,手指卻不由自主抽動兩下,原是煙癮上來了。於是努力轉移話題:“是誰把我送到醫院來的?”
韓斐答道:“是孫振道。戲班的呂師傅昨天做了個檢查,沒有問題就出了院,地宮看門的老頭昨天與人拉扯之間突然發作冠心病,也進了醫院。”
他頓了頓,又變戲法似地拿出一份檔案。
“那老頭的親戚就是地宮事故中喪生的三人之一。當年是作為補償,才給了他看門的閒職。”
凌厲點點頭,沈默了片刻,又問道:“陶如舊呢?”
韓斐愣了愣,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卻又偏不直接回答:“有位’小朋友’在門口等你。需要我把他領進來麼?”
凌厲猶豫了一下,突然支起身,在護士小姐阻止前拔掉了刺入手臂的針頭,吃力的下了床。
“不,我出去見他。”
說完,也不需要人攙扶,獨自慢慢走向玄關,推門而出。
Vip病區的走廊幾乎沒有什麼人,沿牆角立著排白色的條椅。韓斐口中的“小朋友”正坐在條椅的那一頭。
雖然隔了將近十米的距離,凌厲依舊看清楚那個人是秦華開。少年貓一樣蜷在角落裡,看起來鬱鬱寡歡。
“花開?”凌厲輕喚了一聲,心中卻隱約有著說不出失落。
少年抬頭,看見男人的同時眼中流露出片刻的欣喜,然而很快又黯淡下去,像是做錯事的小動物。慢慢站起身走了過來。
(凌總……)他用手語說道,(你的傷不要緊吧?)
凌厲搖了搖頭,“沒事,我覺得現在出院都沒有問題。”
男人又問,“就你一個人來麼?”
花開點頭。
(我是跟韓秘書來的。)
凌厲同樣點了點頭,又不自覺地向四周張望幾下,真正的問題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如何表達。可是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終究還是開了口。
“……陶如舊,他還好吧?”
少年怔了怔,忽然低下了頭去,只是比著手語。
(其實……這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我想……先和你解釋清楚。)
兩人在條椅上坐了下來。
…………半小時之後。
凌厲讀著秦華開的手語,臉色一點點陰沈下來。只因為事實真相太過離奇,但仔細想來,卻又的確絲絲入扣。少年沒有必要撒謊,而前日他與東籬不破之間的那份深情,更是最有力的佐證。
他無力道:“你是說……陶如舊他只是被東籬不破附身……就好像前天在地宮裡那樣?”
花開點頭,羞愧與自責讓他把臉埋得更低。
(這件事本來是應該讓東籬不破來做澄清,可是他卻有自己的計劃,可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沒有立場去責怪他,卻必須要把真相……)
“我明白了。”凌厲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口一陣鈍痛,連帶著渾身的傷口一併發作起來。
他低聲問道:“陶如舊……他現在在哪裡?”
花開突然抬了抬頭,眼淚終於止不住地從眼眶裡流下來。
(……他們說……陶陶沒有呼吸了。)
凌厲聽到這句話,猛地一個激靈,表情僵硬起來,似乎聽不懂這個“沒有呼吸”的含義。
“死……?陶如舊……死了?”
花開點頭,眼淚又流了下來。
“怎麼會!”
男人慢慢靠在牆上,拼命回憶起樹林中那一夜的點滴細節。陶如舊倒在他懷裡,他把他緊緊抱住。蘄貓仙說只要這麼做,陶如舊的魂魄就不會飛散,然而事實呢?
他竟然自己的懷裡停止了呼吸!
是自己錯怪了他,那樣嚴重的肉體與心靈的侮辱;現在還沒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