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渾身雪白的塑像。只不過青年一直以為那只是些尚未完成的毛坯,完全想不到他們竟然是凌厲的祖輩。
他輕點滑鼠,繼續看下去。
“別人都認為‘神子’是上天降落的神,然而只有那些被當作神祈的人自己才知道,如果能有選擇的餘地,他們絕對不會願意生成這般模樣──伴隨著銀髮麟瞳而來的,是先天的聾啞,嚴重者甚至帶有其他身體殘缺,顏面畸形……”
陶如舊心裡咯!一下。
這並不是神話傳說,而是一種家族性遺傳疾病。症狀是白化聾啞,就好像藍眼白貓那樣。陶如舊進一步想到,凌厲的那雙藍色眼睛,正是區域性遺傳到了那恐怖的“神子”特徵。
他看著螢幕出神,絲毫沒有察覺出別墅大門已被開啟,書房裡走進了另一個人。凌厲拿著飯盒推門進來,正看見電腦螢幕上32號粗體的隸書標題“解讀東籬神子傳說”。
“你什麼時候也對這些感興趣了?”他淡淡地說著,走過去將飯盒放在寫字檯上。
陶如舊猛地抬頭,手上同時想要將網頁關掉,然而男人卻搖了搖頭,說道:“你竟然能夠查到這一步,真的是很不容易。”
說著,他主動將淺褐色的墨鏡摘下,露出那雙藍得攝人心魄的眼睛。
“凌厲……”雖然早已經確認了這個事實,但這卻是陶如舊頭一次正視這雙藍眸。在自然光線中摘掉了墨鏡的男人多了溫柔與儒雅。讓青年移不開眼睛。
“如你所見,這就是家族遺傳,我母親就是他們說的這個……”他伸出手在螢幕上指了指“神子”這個詞語,“我很幸運,只遺傳到了藍色的眼睛。但為避免閒言碎語,還是戴上了墨鏡。”
“凌厲……”陶如舊急忙說,“我並不是有心想要追根究底,只是一時好奇。”
他不想被男人認為是在挖掘隱私,急切地辯解著,“你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對我來說……”
凌厲點了點頭,卻沒有聽他辯解下去。
“這件事我不希望讓別人知道。因為我很愛我的母親──她被人當作祥瑞的擺設一樣嫁到凌家,卻痛苦地過了一生。上一個將她的事捅出去的記者,墳上已經長草了。”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陶如舊有點生氣男人故意的曲解,也因為他拿出別的記者的下場來威脅自己。“你難道連我都不願意相信麼…”
凌厲怔了一怔,接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他低頭將陶如舊抱進懷裡,“只是這事對我來說開不起半點玩笑。希望你明白。”
陶如舊被他抱著,卻只感到一股寒意。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與他糾纏。只是感覺到凌厲的下巴輕輕觸著自己的頭頂,然後慢慢順著面頰下來,貼到自己的鎖骨上,接著,左邊耳垂便被男人輕輕含在口中吮吸。逐漸變得敏感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要發生反應,這時候凌厲卻鬆了口,低聲問道:“你是從哪裡知道我姓東籬的事?我記得我母親那邊,三代以前就改姓冬了。”
陶如舊猶豫了一下,也不知應該怎麼回答才是確切,只能隱隱約約地回答道:“……是你供著的那個祖先告訴我的,他………”
青年還沒有說完,凌厲便將他鬆開,只說了一句:“不要以為出了地宮的事,滿世界就都是鬼怪,你可以對我說所隱瞞,但我只希望你不要在這一點上背叛我……如果你認為那是背叛的話。”
說完,他將帶來的飯盒移到青年面前,為他開啟。然後坐到邊上的沙發裡抽了支菸,做完這一切又一語不發地離開了別墅。
吃完這頓艱難的午飯,陶如舊關掉電腦,只看著窗外的晴天發呆。忽然想起已經有幾天沒回翠鶯閣了。
這幾日出了狀況,戲班子的節目一直沒有恢復。班裡幾個知道點內情,膽子又不大的人乾脆找藉口休了大假。如是一來,凌厲也順水推舟讓戲班子暫停一段時間。呂師傅倒是擔心起來,以為戲班子這就辦到了盡頭,陶如舊好生安撫了他一陣子,又和小李他們一起捏造了王白虎的近況,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陣;天色也已經向晚。
戲班子裡剩下的幾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為了安撫大家的情緒,這幾天食堂的夥食還算不錯,然而看著空蕩蕩的大廳,陶如舊心中卻只有無力以及不可名狀的害怕。
人;還會繼續少下去麼?
吃飯的時候,花開坐到他的身邊,遞過來一張字條。
“那天的事;考慮好了麼?”
陶如舊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晚上東籬不破就要來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