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人之舉在等待著他。他被介紹給巴斯德,他立即暢談他的理論。微生物獵
人中的老將看看他,雖然老將的灰色眼睛已有倦意,偶爾閃出一點光芒。他
說:“梅契尼科夫教授,我與你所見略同。我曾觀察到的種種微生物間的鬥
爭,使我深有所感。我相信你走的是正路。”
雖然巴斯德提到的鬥爭,同吞噬細胞吞掉微生物毫不相干,他——這是
自然的——卻已得意洋洋。最偉大的微生物獵人真正瞭解他,相信他。。他
的岳父已經去世,留下一點遺產,在巴黎,他的吞噬細胞學說有一個偉大研
究所為後盾,應當增加聲價。“這裡有沒有給我的位置?”他問,“我只希
望在你的實驗室裡工作,當個名譽職工,”梅契尼科夫請求道。巴斯德知道,
使平常人對微生物獵獲不斷感到驚心動魄,是非常重要的——他門能理解的
是科學的戲劇性——因此巴斯德非常痛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並給他一個單
獨的實驗室。
正當他為放棄優厚的薪金稍有猶豫時,他的實驗助手給他拍來一個可怕
的電報:
“數千頭羊死於炭疽疫苗”。
這樣,他別無選擇。幾個月後,他帶著妻子安然在巴斯德的研究所安身。
從此後,他和妻子手挽著手,在一條撒著種種傳奇式錯誤的道路上邁步前進,
從一個勝利走向總是更偉大的勝利和聲名狼籍。
四、他跌跌撞撞的大步前進
梅契尼科夫闖進了莊嚴的巴斯德研究所,在這裡表演雜技,歷時20 年。
這好象一個有手段的醫藥展覽會的經理人,作了嚴肅的教友會的佈道牧師。
他到了巴黎,發現自己已有了名聲。他的免疫理論——這與其說是理論,不
如叫作令人興奮的傳奇——說我們之所以免疫,是由於我們的吞噬細胞與蹂
躪人畜的微生物間進行生死搏鬥這個故事,已經使歐洲的研究者聽了為之譁
然。德國和奧地利的微生物獵人極大部分不相信它——恰好相反,正因為它
簡單動人而使人容易相信,他們就否定得特別厲害,於是許多人寫文章批判
他。他一時間動搖了,幾乎暈倒,而且夜夜失眠,並想到了再服用嗎啡麻醉
或自殺——唉!但是,他那倔強的意志,使他又變得象獅子那樣勇敢,為什
麼不可以用事實來說明他的理論呢?
“我已經證明老鼠血清殺死炭疽桿菌——使動物對微生物免疫的是他們
的血,不是它們的吞噬細胞”,一位科學家大喊,他所有的對手都同聲附和。
“吃掉細菌因而保護我們的是吞噬細胞”,梅契尼科夫怒聲回答。他發
表非凡的實驗,證明炭疽桿菌在羊血中繁殖興旺,而這血,原以巴斯德的疫
苗免疫了的。
雙方都不肯從這極端的固執已見的地位退讓一步。20 年之久,雙方都是
怒火沖天,以至於不能冷靜下來想一想,也許我們的血和我們的吞噬細胞兩
者合作保護了我們免受病菌之害。雙方的戰鬥是一種堂而皇之但有失尊嚴的
叫喊:“你是一個說謊者——恰好相反,說謊的是你!”這使他和他的對手
都想不到這一點:我們抵抗某種疾病,歸根到底,可能既不是由於血,也不
是由於吞噬細胞。可惜他們不暫停片刻,清一清頭腦,洗乾淨心智上的鼻血,
去想想他們所知無幾,他們應該一步步地走——考慮到這血和那些吞噬細胞
是多麼微妙複雜的東西——可惜他們不想想,在他們無知的黑暗中,居然想
杜撰任何說明來解釋我們為什麼免疫,是多麼愚蠢!可惜梅契尼科夫這樣一
位大將,不安心於踏踏實實和默默無聞的細心研究。。可惜他沒有耐心,不
致力於尋根究底!
但是,微生物獵人跌跌撞撞的大步前進,並不是由於任何完整的邏輯,
而是在黑暗中暗暗的摸索。
當巴斯德進行偉大的研究時,對一切出於好奇的不速之客和野心家毫不
客氣,甚至把崇拜他的漂亮的太太小姐們都攆出去,而他則截然不同。他有
一把給人留下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