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雲外,甚而也不在乎這一劍究竟會刺向何處。
吳道祖不驚反喜,他多少年來終於又一次體會到了生死邊緣的刺激感覺。儘管這感覺來得是那麼的微乎其微,卻已足夠令他的神經繃緊,忘乎所以地投入一次。
“嗡──”在挑破第三十三道太極圖後,阿耨多羅劍戛然而止,劍刃凝滯在虛空裡激越顫鳴,劍華吞吐宛若銀蛇亂舞。
“哼!”楊恆的口鼻中鮮血狂湧,苦苦抵擋著從太極圖譜上磅礴湧來的絕強神息,身子如墜銅爐,似乎連帶血肉魂魄都在慢慢融化。
然而他的眼神依舊清澈寧靜,左手的劍訣遽然變幻,突起揚聲道:“咄!”
海闊天空,又是海闊天空──五百對金碧輝煌的佛印從身後的虛空裡跌宕奔湧而出,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慈悲情懷,前仆後繼撞向剩餘的十六道太極圖。
“轟轟轟──”伴隨著一排排佛印的粉身碎骨,吳道祖身前的太極圖亦在剎那間土崩瓦解,終於露出肋下一線破綻。
“噗!”阿耨多羅劍長驅直入,破開吳道祖近乎金剛不壞的護體真罡,入肉三分。
“呃──”吳道祖的唇中發出一記悠長呻吟,體內紫光怒綻,瞬即吞沒了阿耨多羅劍的光影。
在他痛苦而享受的呻吟聲中,楊恆的身軀重重拋飛,衣衫碎裂遍體鱗傷,手中的阿耨多羅劍也已變得扭曲黯淡。
但他的嘴角尤含微笑,那是一種超脫生死無懼無畏的笑意。只是遺憾留給自己的時間太少,僅夠恢復到三成半的神息,僅夠他施展一次海闊天空。如果能再多一點,讓他有能力祭起雙泯月輪,或許能令吳道祖品嚐到真正的痛徹肺腑的感覺。
正在兩人身影乍分之際,一道絢麗奪目的銀芒如劈裂長天的電劍從蝶幽兒的眉心迸射而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暴漲擴充套件,眨眼間便化作直徑超過十丈的光罩,滌盪開滿空亂舞的劍氣光瀾,轟向了吳道祖。
“軒轅神光?”吳道祖肋下的傷口迅速癒合,未留下一絲疤痕,原本瀟灑儒雅的面容在強光映照下變得慘白猙厲,左手向上虛指道:“疾!”
“嗖──”東南方的虛空應聲破裂,從黑黔黔的縫隙後赫然飛掠來一團赤紅光束,落在吳道祖的身前,卻是一面高約三尺直徑超過一尺的紅色神鼓。
“咚!”吳道祖揮動右拳重重錘擊在鼓面上,發出一記石破天驚的轟響。隨著鼓聲,一道殷紅光環從鼓面上擴散開來,正撞在轟落的軒轅神光上。
殷紅光環震顫變形,斷裂成數段,迅即消融在幕天席地的銀色光海里。
“咚、咚、咚咚!”吳道祖對此毫不在意,忘情地用雙拳不停錘擊鼓面,激盪出層層疊疊的殷紅光環,像一張張撐開的大傘,湧入銀瀾中。
他的身軀已完全被軒轅神光籠罩,身上的白衣千瘡百孔“哧哧”冒起紫煙,臉龐痛楚的扭曲,從口鼻眼耳中汩汩流淌出殷紅血絲,在本是晶瑩如玉的面頰上滑出一縷縷觸目驚心的紅色印痕。
“丫頭,你聽!”他一面擊鼓一面喊道:“這就是你要找的太昊鼓!多動聽的鼓聲……你喜不喜歡?”
鼓聲愈來愈疾,如雨點般轟擊在蝶幽兒和楊恆的耳朵裡。一道道殷紅光環似飛蛾投火,不斷融化在軒轅神光中,卻也漸漸擴充套件開三丈方圓的空間。
軒轅神光已無法直接照射到吳道祖的身上,他的肌膚亦停止了冒煙,但七竅中的血流得更加厲害,斑斑駁駁染紅了鼓面。
蝶幽兒面寒如霜,目光怨毒而懊喪,低斥道:“怪物!”
慢慢地,銀白色的軒轅神光裡泛起一縷縷淡紅色的絲光,顯是太昊鼓的聲罡轉守為攻正逐漸入侵進來。
這時候便輪到蝶幽兒的口鼻中滲出絲絲血水,雪白無暇的肌膚上隱隱泛起紊亂波動的銀色光暈,預示著神息已被催壓到極致,隨時會有迸裂的危險。
楊恆的身軀漂浮在虛空裡,每一記鼓聲響起,都震得他氣血翻騰金星亂舞,好像骨骸內臟亦要被它敲碎了似的。明明心裡清楚蝶幽兒獨木難支,但手上已使不出一點兒勁來,頭疼欲裂地只想昏睡過去。
──一旦睡過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醒來。
他迷迷糊糊地想到,感覺思緒已開始僵硬,天在碎,地在崩……
也許是被色彩斑斕的強光晃了眼,他恍恍惚惚看到從那片破裂崩潰的虛空中,又飄來了一蓬五彩華光,正朝著這裡急速墜落。
楊恆努力睜大眼睛,終於看清楚那五彩華光竟是一頭金翅大鵬所幻,不覺精神一振喃喃自語道:“來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