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地環顧四周,卻並未看見石頌霜的身影。按捺下心底裡的失落,他問道:“是爹爹配製出了解藥?”
厲夫人強顏一笑道:“你怎麼不聽孃親的話,莫要胡思亂想,好生閉目養神。”
忽聽角落裡丁綠華冷笑道:“厲夫人,你怎麼不告訴令郎,他父親就安安穩穩地睡在隔壁艙裡?而你和匡師妹是綁架了我,劫持著流雲飛舟正逃離鳳凰島?”
聞聽此言,厲夫人最後悔的莫過於早先沒封上丁綠華的嘴巴,讓她發不出聲音來。此刻再想起,卻已遲了。
果然厲青原怔了下,問道:“孃親,這是怎麼回事?”
厲夫人狠狠瞪了眼丁綠華,左思右想厲問鼎的死訊終究是要讓兒子知道,把心一橫道:“青原,你爹爹不久前去世了!”
厲青原的星目中有縷寒電一閃而逝,他默默無語地坐起身,卻又皺了皺眉。畢竟身體三年多沒動彈過,許多機能尚需時日恢復。
深吸一口氣後他的雙手在床榻上用力一撐,雙腳站到了地上,步履踉蹌地往隔壁船艙行去。厲夫人的嘴唇動了動,跟在兒子身後出了艙門。
來到停放厲問鼎遺體的小室裡,厲青原掀開了蓋在父親臉上的白布,整個人僵立在那裡久久不動。
厲夫人站在愛子的身後,心糾結成了一團。恍惚中就聽厲青原低低問道:“是誰?”
厲夫人心絃劇顫,胸口似壓著塊大石讓她透不過起,更說不出話。
面對愛子的問詢,“吳道祖”這三個字在喉嚨裡打了無數個轉兒到底還是失聲了。
是的,她怕。她怕兒子為報“父仇”以卵擊石;她更怕父子相殘,血濺五步!
可應該告訴愛子真相麼,他接受得了嗎?忽然之間,厲夫人意識到也許此刻就讓兒子甦醒過來,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那邊艙裡丁綠華雖說經脈受制,耳目卻不失聰慧,聽厲夫人默不作聲,頓時計上心來,揚聲道:“厲公子,我告訴你──殺死令尊的便是家師!”
厲夫人大吃一驚,衝口而出道:“丁師妹,你胡說!”
厲青原俊挺的身軀微微一震,迴轉過臉來望向厲夫人道:“是真的?”
厲夫人被兒子澄淨如水的目光一迫,那個“不”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來。
厲青原卻已然明白了,他小心翼翼地將白布重新替父親蓋上,問道:“是誰在操縱流雲飛舟,請掉頭回返鳳凰島。”
他的聲音並不高,卻清晰無比地傳進了前艙正在駕駛流雲飛舟的匡柏靈耳中。
匡柏靈握在舵盤上的手不由開始遲疑,問道:“廖師姐?”
“不,不能回頭!”厲夫人一省,心慌意亂道:“青原,我不能讓你回去送死!”
厲青原沒有回答,伸手摸了摸背後形影不離的槍囊,邁步走向甲板方向。
他根本沒有興趣去追問吳道祖殺害父親的原因──他只要血債血償,便已足夠。
也許三年前挑戰畫聖吳道祖對他而言,還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但現在,厲青原卻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厲夫人不信,因為她親眼看見了丈夫是如何死在了吳道祖的拳下。
她從後抱住厲青原的腰,悲呼道:“求求你青原,不要去!你知不知道,你的這條命是問鼎和楊恆楊公子用兩條性命換來的……”
話剛說完,厲夫人立時醒覺到自己六神無主之下又一次失言了。
“楊恆?”厲青原本已鬆軟下來的肌肉一下繃緊,“他也在鳳凰島上?”
“是的,”匡柏靈憂傷的聲音從前艙飄來,“楊大哥為了給你遞送活死人丹的解藥,萬里迢迢趕來鳳凰島。後來又為掩護我們脫身,冒死引開吳道祖。都快過去一個時辰了……只怕楊大哥已經、已經──”語聲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楊恆救了我?”厲青原呆住了,一道道滔天巨浪拍擊在他的心頭,一雙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終捏攥成拳再不鬆開。
◇◇◇◇
“轟!”天若有情訣勢不可擋地狠狠撞擊在吳道祖指尖吐出的紫色光絲上,終於將其一舉斬斷,劍氣光瀾將虛空映得一片金黃蒼涼,鋒芒直指畫聖眉心。
“天若有情訣?”不知為何,吳道祖的眼眸深處陡然迸射出一縷深惡痛絕的寒芒,雙手虛畫出四十九周天太極圖譜,如山如海壓向楊恆。
破、破、破!楊恆一氣呵成,阿耨多羅劍勢如破竹刺穿二十一道太極圖,已遞進到吳道祖身前三丈。他的心頭無憂無懼,更將生死拋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