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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部分

然後,她的視野裡緩緩浮現出一個模糊而熟悉的身影,從眼底直沁入心。

“我又在做夢了。”她努力地想回憶起昏迷前的情形,可腦海裡就似有萬千浪花在飛濺在攪動,昏沉沉地什麼也記不起來,惟有眼前的那道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晰。

她感覺自己正躺在柔軟的沙地上,身旁是高大靜默的岩石,還有風吹的聲音。

她慵懶地躺著,一動也不想動,只覺得身上的傷還在痛,四肢軟綿綿地沒有氣力。可身子卻如同浸潤在一泓暖融融的池水裡,柔和而醇厚的真氣在體內汩汩流轉,正在打通一處處淤塞的經脈。

不知為何,面前的那張臉龐忽又變得遙遠而陌生起來,聽到他問:“你好些了麼?”

石頌霜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這張近在咫尺的面容。它和夢裡見到的模樣幾乎沒有任何的差別,那雙似星辰般明亮的眼眸裡,比以往更多了幾分沉穩,幾分成熟,還有一絲絲令人心顫的柔情。

風吹拂起他青灰色的單衣,衣服很陳舊了,上面打了好幾個補丁,縫線歪歪扭扭──到底還是個大男孩兒,總不會照顧自己。

她忍不住伸手替他仔細地整理身上皺巴巴的衣衫,撣去上面一顆顆的沙粒。

他像個乖巧聽話的孩子坐在她的身旁,默然看著她的纖手細緻而溫存地忙碌。

他禁不住想握住她的手,將它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此刻心跳的韻律。

然而他終究沒有這麼做,輕聲地問道:“你口渴了吧?”猶如變戲法般從背後取出一隻新摘的椰果,食指輕輕一彈“啵”地敲開一個小孔,扶她慢慢地坐起身,將甘甜爽口的椰汁喂入石頌霜的櫻桃小嘴裡。

她貪婪地吮吸著,身體裡像是注入了新的力量,卻也聽到有一種宛若潮水激撞在岩石上鎖發生的咚咚聲響,就在耳邊不斷地此起彼伏。

她感受到了他溫暖有力的臂彎,也漸漸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夢裡。

海灘、椰果、斜陽……石頌霜終於接續起自己的記憶。

她猛然抿起櫻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楊恆的臉,像要看清他眼底的每一根睫毛。

所有所有的一切往事,此刻突然一股腦地翻湧上心頭。她曾竭盡全力想去忘記,直至此際才悲哀地發現,其實記得更加清晰。

三年前分手的情景,歷歷在目刻骨銘心。甚至她還能不假思索地念出那首別離之詞:“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擬歌先斂,欲笑還顰;而今何意,醉臥酒壚側。十年夢,屈指堪驚;更無人問,半枕江南雪;人生若只如初見,一簾淡月,彷彿照舊顏。”一顆晶瑩滾燙的珠淚,情不自禁地從眼角滑落。

“我們又‘再見’了,”楊恆笑了笑,笑容裡掩藏著滿足與喜悅,“你好麼?”

“好。”她回答,強壓下心中的苦楚,不讓軟弱佔據自己的臉。

楊恆的劍眉不可察覺地抬了抬,將她的嬌軀小心翼翼地趺坐起來,說道:“那就好。”然後兩人之間又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尷尬。

好在有晚風可以傾聽,有海浪可以追逐,有漫天的晚霞善解人意地擁抱著他們。

楊恆默默凝視著她憔悴的側臉,金紅色的餘暉將它勾勒出一彎動人心魄的弧光。

他有一種伸開雙臂,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好好呵護好好憐惜的衝動。然而有一堵不可逾越的高牆,橫亙在彼此之間。

“他呢,還好吧?”楊恆舔了舔嘴唇,目光飄移向海面上!翔的鷗鳥。

“嗯。”她低低地回應了聲,半晌後問道:“是你救了我?那夥兒銀麵人呢?”

“他們都死了。”楊恆猶豫了下,決定還是先不要說出洛璇逸和司徒奇哲的事。

畢竟,那些只是未證實的猜測;畢竟,那只是宗神秀的一面之辭;畢竟,有些事,帶來的不是希望,而是加倍的殘忍。

石頌霜的嬌軀一顫,問道:“你找到宗神秀了麼?”

楊恆點點頭,道:“就是他襄助我剿滅了銀麵人,將你救了出來。”

“他?”石頌霜扭轉過俏臉,訝異地望著楊恆,“他怎會幫你剿滅銀麵人?”

楊恆不欲多說,回答道:“這件事我早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你先安心養傷。”

石頌霜默然,眺望著天際最後一線殘留的霞光,小聲道:“我該走了。”

楊恆的心一沉,不想她走,但留下來又能如何?這場意外重逢原本就是偶遇,原本他和她已不必相見。

“留下來!”他終於脫口而出,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