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數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已經落在了岸邊的草地上。
楊恆明白過來,有些詫異地望向白衣少女。白衣少女道:“難不成還要我來生火?”
楊恆猶豫了下,勉強振奮精神,在溪畔撿拾了些乾枯樹枝生起一團篝火。
這時白衣少女已將那些活魚清理乾淨,串到了樹枝上,架在火上燒烤。
楊恆怔怔在她對面坐下,問道:“你到底是在可憐我還是想安慰我?”
白衣少女漫不經心道:“聰明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往往會把一件簡單的事情想複雜。我烤魚,你吃就是了,這也需要理由?”
楊恆自嘲地一笑,心裡的氣不自覺地消了大半,說道:“是啊,吃飽吃好,想那麼多幹嘛?對了,咱們見了好幾回面,我還一直沒有機會請教姑娘芳名。”
白衣少女轉動架子上的烤魚,過了半晌才回答道:“我叫石頌霜,風雅頌的頌,冷若冰霜的霜。”
“我叫楊恆……”順口說完後,楊恆自失地一笑,道:“其實你早知道了吧!”
石頌霜遞過一串烤魚,道:“這魚不能烤得太久,否則鮮味盡失就不好吃了。沒有調料,你將就著點吧。”
楊恆接過咬了一口,但覺魚肉鮮美滑嫩,入口彌香,頷首道:“還不錯。”
石頌霜幽幽道:“這是小時候孃親教我的。嚴崇山最喜歡吃河魚海鮮,孃親為了他特意練就了一副好廚藝。可惜,我只來得及學到這一點兒皮毛。”
楊恆“哦”了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石頌霜望著潺潺溪水,輕聲道:“其實我很感激你三番兩次地來為嚴崇山說情,但孃親的死,讓我的心永遠無法原諒他。你剛才勸我設身處地想一想,可如果你是我,又該如何?”
楊恆靜默片刻,頹然道:“我是在強人所難了。畢竟我是個外人,這心結也只能由你們父女自己去解。”
石頌霜道:“那你呢?你不是一心想找楊惟儼、楊北楚報仇麼?假如有一天你真的有了這個能力或者機會,你會殺他們嗎?”
“我當然……”楊恆吐到嘴邊的話又猛然被卡住了。
石頌霜道:“這就對了,你痛恨他們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總想著要復仇。可他們也是你的祖父和大伯,面對他們時你真下得了手麼?”
楊恆表情僵硬,呼吸漸漸急促,眼睛裡異光變幻,最後頹然長出口氣道:“姑娘想得太遠了。現在不是我殺不殺他們的問題,而是我壓根連自保都難。”
石頌霜寧靜的眼神始終須臾不離地看著楊恆,輕輕道:“你明白了,現實就是這麼殘忍。一個人若想有選擇的自由,就必須先讓自己強大到不可擊敗。否則,終歸還是任人宰割的可憐蟲。如同這水裡的魚兒,自以為快樂安全,一旦大難來臨,卻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楊恆將最後一點烤魚塞到嘴裡,默然把枯枝扔進火堆,看著它升騰起煙火,突然微笑道:“怪了,你明明比我大不了幾歲。可說出的話,怎麼像是個佛門高僧似的。”
石頌霜搖頭道:“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貶我呢?就當咱們同病相憐吧,我的話你能聽得懂,這很好。其實你……”
話音未落,就聽小溪對岸有人低誦佛號道:“阿彌陀佛──真源,你果真在此。”
楊恆聞聲轉頭,愕然叫道:“明華大師!”
明華大師微笑道:“你讓老衲好一通找!”芒鞋踏過波面,來到兩人近前。
楊恆起身施禮,疑惑道:“大師怎知弟子在這裡?”
明華大師道:“那晚你突然失蹤後,大夥兒四處搜尋都不見下落。有一日明鏡師兄收到了匡掌門的書信,言道你在養傷時曾向人打聽煙波叟的住處。於是老衲便自告奮勇,來郴州走上一遭。”
楊恆這些天只顧著自怨自艾,到處遊蕩,卻沒想到為了自己不見的事,非但驚動了師父和明燈大師等人,連匡天正和明鏡方丈也坐立不安。而明華大師更是為了一條祝融劍派提供的線索放下修行,不遠千里前來找尋。
他心頭感動,歉仄道:“為了弟子的事,有勞諸位大師和匡掌門操心了。”
明華大師含笑道:“你不必心存愧疚。老衲這一趟出來,也是靜極思動,權當雲遊。”說著他望向石頌霜,問道:“這位姑娘,當日可是你連傷了明燈、明月兩位大師?”
楊恆心一沉,意識到明華大師已認出石頌霜,這下麻煩大了。
石頌霜將烤熟的鮮魚從架子上取下,也不望明華大師,冷冷道:“是又如何?”
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