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大炕上,聽著窗外淒冷的風聲,埋頭納著鞋底,旁邊還堆了幾件精心繡制的幼兒衣裳,這些全都是她親手做的,雖然針腳很粗,但也總能將就著穿。
此時的她失寵於皇上,又跟皇后有過節,即便有些體己首飾,也很難換來好的東西,所以只好親自動手,倒也落得個放心。
就在她埋頭於來回穿插著針線時,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頓時狂風呼嘯湧進,大雪飄飛,夾雜著寒氣朝她撲面襲來,凍得她心尖微顫。
只見那暖閣的珠簾下,白鵬飛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內穿白地雲水紋妝緞鶴氅,外披銀白底色的翠紋斗篷,玉樹臨風的站在眼前,雖然面上略染了風霜之色,但眉眼間明朗的笑意,總是能叫人心頭一暖。
“都說過你多少回了,需要什麼儘管跟我說,我會想辦法給你送進宮來的,何苦非要累著自己呢?”白鵬飛寵溺的聲音帶著埋怨,解下斗篷抖落了雪粒子,坐了過去。
他望著面前榮光斂盡的茗慎,只穿了一襲銀白素緞布裙,翠簪挽著鬆鬆的髮髻,面上脂粉未施,不在像以前那麼華豔傾城,卻平添了幾分真實的美感,恍若沙塵洗練後的珍珠,更加熠熠生華。
“這大冷天兒的,你怎麼過來了,好像今天不是你當值吧?”茗慎邊問著話,邊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到外間,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茶給他。“你快喝一口暖暖吧,不過茶不好,別嫌棄。”
“又說起傻話了!”白鵬飛笑道,隨手去接過茶碗,不經意間,碰觸到了她白膩如雪的冰涼小手。頓時劍眉微皺,忙把茶擱到了一旁,雙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放在嘴邊呵了口氣道:“手這樣涼,還做這些繁瑣的活計,成心讓人心疼你是不?”
“我哪有?”茗慎不由臉紅起來,輕輕地從他手心抽出自己的手,半垂著臉道:“你冒雪過來,可是有事?”
白鵬飛看著她瘦削沉鬱的小臉,眼含憐惜道:“我看你整日呆在屋裡,又一直做這些費神無趣的活計,怕悶壞了你,所以襯著今日殘雪未消,想帶你出去踏雪尋梅,怎麼樣,去不去?”
茗慎面露難色:“這樣不太好吧,畢竟是皇宮,萬一給他知道了,咱倆又要遭殃了!”
“皇后生子闔宮歡慶,他那邊大宴小宴應接不暇,哪會知道這些?”白鵬飛微微一笑,又道:“而且,如今有蘭婕妤和蘇美人陪伴著他,還有個珍玉兒公主時時纏他,他哪有功夫管我們。”
“是啊,怕是早就忘記了宮裡還有我這個人了!”茗慎顰眉低嘆,口氣如同窗外的蕭瑟的冷風。
白鵬飛微皺劍眉,沉聲道:“對不起慎兒,我又害你不開心了!”
“沒有,我沒有不開心!”茗慎忽地恍然一笑,猛然起身道:“走吧,踏雪尋梅去,我們今日也效仿古人,附庸風雅一回!”
第十六章 冤家路窄相逢時
就在二人用眼神較量的瞬間,月魅盈盈走了過來,今日的她穿著嶄新瑩粉的撒花銀鼠皮襖,領口邊緣的風毛絨絨地簇擁著粉嫩含春的俏臉,隨著她嬌笑說話間,髻側垂下的長長珠玉亂晃作響,似是一聲尖銳的嘲笑。
“江貴嬪,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皇后娘娘人在月中,身子尚未復原,這宮中的大小適宜,一應都由蘭婕妤和嬪妾出面打理,所以嬪妾還是勸你不要太傲慢的好,否則,仔細沒好果子吃!”
江燕揚起美目輕蔑的掃了她一下,一貫的冷傲自眼角眉梢緩緩流出:“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卑賤的侍婢之身,也敢在本宮跟前輕狂,活該會被皇上降了位份,照你這個樣子死性不改下去,當心哪天被皇上發落到冷宮裡去!”
月魅聞言臉色大變,毫不客氣的回嘴道:“你江燕又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包衣之家出來的女子,說穿了不過梅香拜把子,大家都是奴才罷了,誰又能比誰高貴多少呢?”
“你放肆!”江燕揚手一個耳光煽在她的臉上,逼上前厲聲威脅道:“在敢胡言亂語的話,本宮就撕爛你這賤人的嘴!”
月魅怯怯的後退了幾步,捂著高高腫起的臉蛋瞪著她,咬牙切齒道:“你竟然敢打我,信不信我告訴皇上去,讓她廢了你?”
江燕重重的冷哼一聲:“你儘管去告吧,本宮才不怕你這小蹄子去皇上跟前嚼舌根子呢!”
蘭婕妤冷眼旁觀著二人鬥氣,忽然發出了一聲嗤笑:“江貴嬪娘娘不要惱羞成怒嘛,人家月昭儀說的又沒有錯,你自己也是從奴才堆兒裡爬出來的,又何必在我們跟前兒擺主子娘娘的款兒呢?沒得叫人噁心!”
聞得這一句,江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