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除了主任、副主任,剩下的就是幾個沒品沒級的小科員。派個科員去陪秦海,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這個光榮的任務就輪到鄧世恆的頭上了。
稀土辦機構不大。但卻配了好幾部豪車。坐著稀土辦的奧迪車從省城前往新山縣的這一路上,秦海一直在向鄧世恆瞭解新山縣的稀土開採情況。鄧世恆不知道秦海有什麼打算,因此只是虛多實少地說了一些大面上能夠說得過去的事情。有關下面偷採、私採稀土之類的事情,他非常聰明地迴避開了。在面對中央官員的時候,省稀土辦與縣裡是一條心的,說好聽點叫作家醜不可外揚,說難聽點就是沆瀣一氣。
秦海到省城的時候,是孤身一人。等到奧迪車進入新山縣城時,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了一個黑子。秦海沒有向鄧世恆解釋黑子的來歷。只說這是自己身邊的工作人員,鄧世恆也就懶得過多打聽了。
從省城出來的時候,鄧世恆就已經打定了主意,決不摻和秦海在新山縣的任何決策。現在秦海問他是否要發言,他當然是一推六二五,把發言權完全留給了秦海。
“好吧,既然鄧主任沒什麼問題,那我就向蔣縣長請教一二吧。”秦海笑著轉回頭。看著蔣松凌說道。
“秦組長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只要我知道的。一定毫無保留地向秦組長彙報。”蔣松凌說道。
秦海點點頭,說道:“那我就冒昧了。剛才蔣縣長說,你是縣裡專門分管礦產開發的,想必稀土的事情也非常瞭解吧?我想問蔣縣長一個問題:目前新山縣全縣有多少個稀土採礦點?”
“這……”
蔣松凌沒有想到秦海一上來就是這麼犀利的一個問題,儘管他也想到過上面的領導會對無證小採礦點這樣的問題表示關心,但好歹你也該先說點別的。鋪墊鋪墊,哪有不分青紅皂白就問這種問題的道理。
可秦海偏偏就這樣問了,蔣松凌也不能不回答。他扭頭看了看地礦局長仇維光,說道:“老仇,這是你們地礦局掌握的資料。你來回答秦組長吧。”
蔣松凌這樣做,倒並不是因為他真的不知道具體資料,而是一種應付上級領導的慣用手法。縣裡的資料有虛有實,讓下面的人先回答一個虛的資料,如果上級領導接受了,這就皆大歡喜;如果上級領導不能接受,那麼縣領導就會出來把下面的人訓斥一番,再給出一個更像實數的虛數。如果不這樣做,一開始就是縣領導回答,萬一上級領導不滿意,那就沒有迴旋餘地了。
仇維光當然懂得這其中的奧妙,他坐正身子,拿出一份報告,一板一眼地向秦海彙報道:
“秦組長,我向您彙報一下有關我縣稀土礦山和小採礦點的情況。1990年,我縣共有稀土礦山4處,鄉村私辦的小採礦點128處。小採礦點的泛濫,嚴重干擾了我縣稀土開採的秩序,造成大量的稀土資源流失、環境汙染……
去年,在國家稀土處的1號令下達之後,在省稀土辦的英明指導下,在縣委縣政府的大力支援下,地礦局展開了清理小採礦點的響雷行動。至6月底,共關閉小採礦點105處,發文要求限期關閉小採礦點23處。截止到去年年底,所有要求限制關閉的小採礦點均已全部關閉。
因此,目前我縣僅有4座中型礦山,沒有私辦的小採礦點。我縣的稀土生產和銷售,全部納入了省稀土辦的管理範圍。這對於保護我縣稀土資源、維護國家稀土秩序、保護農田和環境、造福全縣居民……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我的彙報完了。”
在仇維光如懶婆娘曬裹腳布一般發表又長又臭的講話時,秦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什麼破綻來。仇維光一開始還沒察覺,及至感覺到秦海的注視之後,他就開始覺得渾身燥熱,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了。好在這些報告詞都是他平素裡說過無數次的,全部說下來,居然沒有出什麼大的差錯。
“也就是說,咱們新山縣目前已經完全沒有小採礦點了?”秦海等仇維光說完,轉過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蔣松凌,向他問道。
“這個……應該……當然……”蔣松凌也開始有些不自在了。
新山縣有多少小採礦點,他從來沒有搞清楚過,他相信仇維光也沒有搞清楚過。所謂128處小採礦點的資料,不過是為了應付稀土辦的檢查而臨時湊出來的。至於說什麼全部關閉,這種話別說蔣松凌,連坐在上首裝呆賣萌的鄧世恆都知道是假的。雲江省這幾個重點稀土縣,哪個縣沒有幾十個小採礦點,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裝聾作啞而已。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