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褚潯陽早已經走的不見蹤影了。
褚琪炎又往夜色中看了一眼,就調轉馬頭,往身後的岔路口的方向走去。
迎面李林剛好策馬從宮裡出來,見到這裡的氣氛詭異,先拱手和褚琪炎打過招呼,見到對方渾身上下都透著森森寒意,也不敢多問,就只好落在後邊去問了隨行的侍衛。
待到聽聞南河王妃被褚潯陽大膽劫持了之後,李林也是始料未及,倒抽一口氣。
幾個侍衛也都覺得憋屈,就將自己的想法又和他說了,臨了兒壓低了聲音道:“頭兒,康郡王如今行事的手段越發老練霸道了起來,這個機會,的確難得,世子他為什麼——”
李林憂心忡忡的盯著前面褚琪炎的背影,只覺得膽戰心驚,有口難言——
褚琪炎為什麼會這樣?整垮了東宮,就等於是毀了褚潯陽。
說到底——
世子這還是捨不得嗎?
褚琪炎的為人殺伐決斷,原不是這樣的。
但是這件事卻是個禁忌,誰都不敢言明。
李林心中權衡許久,斟酌好了用詞,方才打馬追上了褚琪炎,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世子,恕屬下多言,這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有太子的身份在上面壓著,就算籠絡了其它的罪名出來,想要一舉扳倒他們也不容易,可是弒君就等同於是謀逆,只要拿住了這個把柄,您就佔了絕對的主動權,哪怕太子殿下遠在千里之外,可以闢謠,但是康郡王絕對是在劫難逃的。”
“你說褚琪楓麼?”褚琪炎只就靜默不語的聽著,直至最後方才似笑非笑的飄過來一眼。
李林一愣,有點沒能看明白他這神情。
褚琪炎卻是突然反問,“他做了什麼嗎?”
“李瑞祥——”李林脫口道,可是話到一半才是恍然大悟,看著褚琪炎眼中深刻嘲諷的情緒,嘴唇動了動,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能說出話來,只是口鼻之間不住的在抽著涼氣。
褚琪炎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看著前面的路,冷然道:“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也忘了嗎?陛下出事之前是正在發生什麼事?比起李瑞祥來,淳于蘭幽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她那圖謀不軌的罪名才是實打實的,何況——陛下之前就已經懷疑到了潯陽身世上了。你當那個丫頭是什麼人?不管她是為了什麼要保李瑞祥的,她會蠢到去給褚琪楓找麻煩嗎?真逼急了,一不做二不休,橫豎她有足夠的理由來擔待此事,屆時也不過就是逼著褚琪楓表明立場,劃一條界線出來罷了。太子還是太子,東宮還是東宮,少了一個褚潯陽罷了,有什麼妨礙相干的?”
這樣的事,褚潯陽不是做不出來。
李林聽的膽戰心驚,但嘴上還是本能的不肯承認,道:“弒君之罪,潯陽郡主就是再怎麼膽大妄為,也不敢隨便嘗試的吧?這樣的罪名,擔待下來就是滅門之禍,一旦東宮和她之間劃清了界限,她就全無退路了。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一定會抓住東宮這根救命稻草不放的。何況——康郡王和她的兄妹感情親厚——”
褚琪楓不是個不諳世事的衝動少年,即使他和褚潯陽之間的兄妹感情再如何深厚,也哪怕他永遠都不會主動放棄褚潯陽,可是——
在這之前,他也首先都要自保。
只有保住了東宮和他自己,後面才會有轉機。
李林自己說著,就已經是無法自圓其說的欲言又止。
褚琪炎聞言,就又嘲諷的笑了笑。
他仰天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神情語氣之間,幾多嘲諷,幾多落寞,搖頭道:“其實你錯了,現如今,那丫頭的退路早就不是安排在東宮了。”
李林怔愣了一瞬,不明所以。
褚琪炎笑了笑,卻是不再多言。
雖然東宮未必就會放棄她,但是現如今,褚潯陽最後的退路,卻已然是和東宮無關了。
她的人雖然是在這裡,但是退路和將來卻是早就落在了千里之外的南華。
如果不是有著這一重保障,以那個丫頭明察秋毫,凡事不肯吃虧的性子,她會這樣的任性?有恃無恐的來和自己叫板?
她這分明就是拿捏準了,他褚琪炎根本就拿她無可奈何。
就算事情鬧開了,鬧大了,鬧到無法收拾,也鬧到了她在西越朝中全無立錐之地,她也立刻就可以瀟灑的轉身,和延陵君一道回南華。
而朝中這邊,保留了東宮的實力,就算南華的皇室會對她有所不滿,有褚易安父子給她做後盾,也沒人敢於多言。
這個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