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越小的人影。
半晌,默然的再度移開視線。
這位康郡王的確是無愧於陛下對他的愛重,是將陛下的心思拿捏的十拿九穩,半分差錯也不出的。
其實他本可以借慫恿蘇霖一事大義凜然的來向皇帝邀功的,屆時皇帝非但不會責他還會大家賞賜,只是這樣一來,這樣工於心計的用心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皇帝就算找不出他的錯處來,心裡也勢必起了隔閡。
可是現在,他把一切都歸咎於自己的私心上,只說是為了袒護褚潯陽的作為,一則是公然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皇帝面前,好讓皇帝有一個掣肘他的把柄,進而也可以相對安心,另外——
他的坦白,更合皇帝的心意。
不得不說皇帝此時的心情是相當矛盾的,一方面他需要培養一個無堅不摧毫無弱點的帝國繼承人,但同時——
他自己如今所站的位置又不容任何人覬覦,所以褚琪楓的這份坦白反而會叫他覺得受用。
只是多年來的習慣使然,他卻也還是懷疑褚琪楓這一番話到底是肺腑之言還是有意為之。
賜婚的聖旨下了,此事也就暫時告一段落。
當天下午蘇皖休息醒來,自是免不了大鬧一場。
不過有了褚靈韻的前車之鑑,蘇霖早有防範,對她看管的極嚴,提前就換了心腹將她的院子裡三層外三層的團團圍住,不叫裡面的風聲走漏分毫——
一個藐視皇恩的罪名,他們蘇家可擔待不起!
“大哥,為什麼會這樣?我不要嫁去漠北!那個山高路遠鳥不生蛋的地方,我去了,一天也活不成,你難道要看著我被活活逼死嗎?”屋子裡,蘇皖跪在地上拽著蘇霖的袍角哭的肝腸寸斷。
蘇霖冷著臉,一聲不響的看著他,任由她怎樣的哭鬧都無動於衷。
蘇皖嚷的嗓子都啞了,無計可施之下噌的一下就跳了起來,抓起旁邊架子上的花盆狠狠往地上一砸。
水花四濺,瓷器裂了一地。
蘇霖終於也是被她鬧出了脾氣,冷然的一扯嘴角,諷刺道:“怎的?你要學褚靈韻也要鬧一出以死相逼嗎?”
蘇皖本來正預備彎身去撿那碎瓷片,驟然抬頭看向他眼底冰冷的諷笑,尷尬之餘便有些手足無措,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怒聲道:“反正我不嫁!”
蘇霖也不說別的,只就袖子一抖,將裡面揣著的一卷明黃聖旨丟擲來往她面前一拍,道:“你不想嫁是吧?可以!陛下賜婚的聖旨就在這裡,你自己帶著進宮請他收回成命,此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大哥絕不逼你!”
蘇皖的眼淚掛在臉上,愕然看著那捲聖旨,怔愣片刻終還是忍不住撲到桌子上嚎啕大哭。
皇帝的聖旨,豈是她有膽量去駁的?
“行了!”蘇霖也知道她那點貪生怕死的小性子,喝住了她就跟著緩和了語氣,道,“有這功夫,你還是仔細回想一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出了什麼事?”蘇皖怒道,尖聲的叫嚷,“當時那裡殺的昏天黑地,我早就暈過去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你就在這裡了,還開口就要逼我去嫁人!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氣憤的叫嚷過後她腦中忽而靈光一閃,猛地止住哭聲扭頭看向蘇霖,愕然道:“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你懷疑——”
蘇霖冷笑,目光陰暗的看著院子裡的方向道:“今天一早衙門來人傳信讓去收殮昨夜被殺的侍衛屍首,胡光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昨夜之後就從人間蒸發了!”
胡光便是昨夜他帶著出門替他打點一切的侍衛頭領。
蘇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不可思議的跳起來:“你是說是胡光出賣了我們?”
“別人都不按部就班的從東大街過,他自作主張換了條路走,好巧不巧的就叫我們撞上了拓跋淮安?”蘇霖道,神色鄙夷的斜睨她一眼,“這話說出去,你信?”
昨夜事出突然,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待到今天想明白了,要尋那胡光問話的時候那人卻是不知所蹤了,不是畏罪潛逃了又是什麼?
蘇皖被驚的不輕,暫時也再顧不上傷心,目光凌亂的四下亂飄,最後便是一把抓住蘇霖的胳膊道:“大哥你快叫人去捉他回來,你說的對,這件事一定有貓膩,一定是有人算計我們的!”
“我當然知道背後有人作祟,可你說會是什麼人?”蘇霖卻不著急,只就冷聲問道。
那胡光既然是別人買通的內應,又趁亂脫身了,這會兒再要追回來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