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延陵君的心思微動,心裡飛快的掙扎了一下,終還是沒捨得放手。
褚潯陽滿腦子都記掛著褚靈韻的事,腳一沾地就想要抽身去追映紫兩人,然則挪了一步卻赫然發現沒能脫身。
她一愣,下意識的抬頭。
延陵君的一手壓在她的腰後,輕輕的將她往後一送,閃進她身後牆壁的暗影裡,他的目光落下,略一垂首,額頭便抵在她的發頂,語氣柔軟的打著商量道,“要不——我們不追了吧!”
褚潯陽被她束縛住了身子。
他的嗓音輕緩而含了絲真假莫辨的笑意,和著暖暖的呼吸,彷彿是將這裡伴隨夜幕一併籠罩下來的寒氣也掃退了不少,軟綿綿的讓人想要下意識的沉溺。
褚潯陽的心神一晃,本能的反應自是要推開他的,但直覺上又以為動強未必見效,心思略略一轉,她便是脫口應了。
“哦!”有些迷茫軟糯的一個字出口,延陵君甚至都沒想過是不是該竊喜一二,果然緊跟著就聽她話鋒一轉,仍舊是這個逆來順受的語氣道,“那我回宴上去了!”
她要裝傻充愣,延陵君也無可奈何。
“呵——”無奈的笑了笑,延陵君緩緩直起身子,目光落在她看似懵懂的面孔上注視片刻,然後便自覺移開壓在她腰後的手。
褚潯陽面上表情不變,心裡卻是如釋重負的緩緩吐了口氣,卻見他的手臂從她腰後往外一滑的同時,小指便是輕巧一勾,將她垂落身側的左手尾指套牢。
他轉身的動作順暢優雅,褚潯陽還不等緩過味來,腳下已經被拽了個踉蹌。
延陵君沒有回頭,腳下步子走的有些急促。
褚潯陽被他牽著手指亦步亦趨的跟著,鼻尖上逐漸可見瑩潤的細碎汗珠,卻跟個憋屈的小媳婦似的一聲不吭。
她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也不是不懂得如何拒絕人,只是很奇怪的,每每與這人相處起來,她心裡都沒有直覺的排斥。她是個十分隨性的人,於是便會覺得這樣再忸怩的推拒便是虛偽矯情了。
那樣的事情,她也做不來。
兩人翻牆落入後巷,延陵君屈指吹了一記口哨,就聽見馬蹄嘀嗒,一匹黑馬融入夜色中閃電奔來。
褚潯陽嚇了一跳,心道這人瘋了吧,盯個梢兒還要敲鑼打鼓不成?
然則那馬奔至他們面前也沒有減速的跡象,延陵君手臂一攬攜了褚潯陽,另一手已經捉住馬韁翻身躍上馬背。
這黑馬的腳力驚人,當是千金難換的良駒,褚潯陽只覺得耳畔風聲獵獵,眨眼間已經奔出去十丈開外。
門內有守門的婆子聞了動靜推門檢視,卻見外面街巷空曠,半個人影也不見,遂又砰的一聲合上大門,繼續窩著打盹兒。
延陵君上馬便扯過馬背上提前準備的大氅將兩人裹了,褚潯陽在他懷裡,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老實窩著,直奔蘇府的方向而去。
彼時那邊新娘已經進門,禮成之後新娘子被送進了新房,蘇霖則是直接被人半路拽去了前面應酬。
新房裡,一眾親友家的女眷過來鬧騰了一番,都知道褚靈韻的性子傲,沒得她的回聲,於是就只走了個過場便識趣的起身告辭。
喜娘們是要等著晚間主持新人掀了蓋頭喝了交杯酒才走的,十六個人分立兩側,一聲不吭的守著,忽而便聽見床上端坐的新娘子聲音冷淡的開口道:“你們先出去!”
眾喜娘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紫維更是面有難色道,“郡主,這不合規矩!”
“你們也出去!”蓋頭低下的聲音焦躁,越發的不耐煩,“全都出去!”
紫維愣了一愣,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沒敢太忤逆她的意思,使了個眼色帶著一眾喜娘退了出去,在門口的迴廊上,眾人面面相覷。
紫維和紫絮商量了一下,提議道,“要不你們都先去旁邊的廂房裡歇一會兒,前面的酒宴起碼得要兩個時辰才散,這裡有我和紫絮守著,有事再叫你們。”
喜娘們從早站到晚,早就腰痠背痛,彼此合計了一下也就點頭應了,反正就在這院子裡,也不會出什麼事。
送走了一眾喜娘,紫維就對紫絮使了個眼色,又轉身折回了屋子裡。
彼時褚靈韻已經扯了蓋頭,正在往下取鳳冠。
紫維也不多言,趕緊過去幫忙,將那鳳冠和她身上繁複的嫁衣一併脫了,又從嫁妝箱子裡翻了一套顏色素淨的衣服服侍她換上。
兩個人動作很快,做完這些,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