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這個時機不算差,剛好是在六年前他籌謀要和東宮褚易安父子正式展開交鋒的前夕。
在回來之前,他還沒有時間思考的太多,但是這一刻,一切迫在眉睫,他卻不能再逃避。
現在的他,不再是褚琪炎,他也不確定現在在西越朝中享受萬千寵愛的褚潯陽到底還只是六年前的那個她,還是和自己一樣,得了引魂鈴的庇佑引渡歸來的那一個,而同時——
他更不確定,自己現在究竟是要做什麼。
他的這個身體的狀況極差,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枯坐一下午,就已經身心疲累,幾乎隨時都會暈倒,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千里跋涉回西越去找褚潯陽,完全是不可能的。
何況——
就算真的見了面,又算是怎麼回事?
如果她不知道曾經的那些過往,就絕對不可能接受那些所謂的曾經,而如果她和他一樣,那麼——
也是見面成仇,不死不休的!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這個時候,他都是不可能和她見面的。
可是——
就算見不得她,也沒辦法弄清楚現狀,他也總該做點什麼的,總不能就這樣一直的無所作為,就這麼枯等下去吧?
褚琪炎心浮氣躁的用力揉了揉太陽穴,還是覺得腦子裡亂糟糟你的。
外面的院子裡燈影晃動,打在門口的窗紙上幾個影子。
他知道,自從他下午過來這裡之後,那個叫做繁昌的小女孩兒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守在外面,寸步不離。
只是他的脾氣差,不叫人打擾,她就不敢過來窺測。
而這一整個下午,風啟身邊兩個得力的侍衛鐵方和史浩也輪流過來看過幾次了。
“四公主,天色已經很晚了,這幾天您一直照顧殿下,都沒怎麼閤眼,身體也要吃不消的,就算您在不放心殿下,好歹也先回房去用了完善再來!”史浩勸道:“這裡有奴才在呢,奴才先替您守著。”
“我沒事!”繁昌果然是不聽勸的,她只是站在門口,強顏歡笑,甚至是為了怕會惹了他厭煩,明明很擔心這書房裡面的狀況,卻連探頭往屋子裡的動作也沒有一點,“我就在這裡等著,等皇兄出來,我和他說說話再去睡!”
這少女生在皇家,卻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身上並沒有絕大多數皇室貴女身上那種不可一世的傲氣,做事說話反而有點兒謹小慎微的。
史浩眼見著勸她不住,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褚琪炎看著外面映在門上的影子。
和這些陌生人相處,他十分的煩躁不適應,但是眼下的這個境況也完全不容他拒絕和改變,這會兒他腦子裡所有想著的都是自己和褚潯陽的事,再難以分出精力去算計別的。
光武十四年的八月末,這個時間,如果按照之前他所經歷的計算,那麼——
馬上就會有一件將要決定他和褚潯陽之間後期氣場的重大事件發生了。
褚易安馬上就要奉旨前往楚州軍營監軍,屆時他隨性的隊伍裡就要出現變故,褚潯陽墜馬受傷,郭太醫誘導褚琪楓烈焰谷尋藥,再然後——
是——
他親自率隊布控,實施的完美絕殺計劃。
其實那一次,他完全足以直接要了褚琪楓的命的,但是褚琪楓一旦身死就勢必引發褚易安的雷霆之怒,屆時他一定會不擇手段的酷審和此事有所牽連的所有人,而這個時候,他的報復,是沒人能夠承受的。
所以那時候,他退而求其次,就只是廢了褚琪楓,讓他失去儲君之位的繼承權。
這樣一招看似留了後患的狙殺,實際上他將尺度拿捏的剛剛好,恰到好處的將整個東宮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是個出色的陰謀家,這一點,是他自己都曾經為之驕傲的。
可是——可是——
褚琪炎再次閉了眼,表情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臉。
他不可能忘了那天在東宮密室裡,褚潯陽道出實情,猜到褚琪楓是替她受死時候那種瘋狂又絕望的神情。
她——
是太把那麼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哥哥當回事了。
如果這一次舊事重演,那麼——
她和他褚琪炎之間,就必將再次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雖然即便是到了這一刻,他也覺得自己此番的迴歸荒唐不已——
如果他是褚琪炎,那麼現在在西越帝都積極籌謀與褚易安父子巔峰對決的那個南河王世子又是誰?而如果說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