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一數,不下百具。
延陵君也沒想到這裡等著他的會是這樣的局面,當即愣了一下,眉頭微蹙。
深藍則是抖了一下,下意識的扯住淺綠的袖子,“姐姐——”
那大殿當中,只就正襟危坐了李瑞祥一個人,他的面容清俊,臉上表情也如往常一般平靜又冷淡,但是顯而易見,周身上下卻透出了一股凜冽的殺起來。
他的身邊還面無表情的站了最後一個黑衣人,十分平淡不起眼的五官,是個身段高挑,身形瘦削的女人。
“這些——就是皇帝陛下的神秘暗衛嗎?”走進門去,延陵君直接開口問道。
這些人是被毒殺的,他是一眼看穿的。
李瑞祥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只道:“我的人去東宮,沒有拿到潯陽郡主的屍骸,追蹤攔截褚琪炎的人全都被他幹掉了,褚易簡方面的事,你可以不做,現在——幫我找到他!”
他的聲音本來很冷靜,但是說著說著就開始隱隱的發抖。
延陵君注意到他擱在桌上那隻手,手指緩慢的蜷縮捏緊,而整張臉上的表情也幾乎都在這個過程中全面崩潰,肌肉隱隱的抽搐。
褚潯陽?
竟然是因為褚潯陽嗎?
李瑞祥親手推動的這一場顛覆了整個王朝的血腥屠戮,竟然——
是為了褚潯陽嗎?
“為什麼?”延陵君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脫口問道。
李瑞祥的眼睛通紅,這個時候,似乎已經控制不住情緒,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能說,只就聲音冷硬的重複,“要把她的屍骸搶回來!”
因為褚易安窩藏前朝餘孽一事爆發,皇帝勃然大怒,李瑞祥便利用眾人熟知的他多疑冷血的性格透過適容給暗衛傳遞了假的擊殺令,這一夜,皇帝的暗衛幾乎傾巢出動,只當是皇帝因為褚易安一事心灰意冷,對兒子們起了疑心,於是分頭行動,去了各家王府行刺。
誠然,皇帝就是再氣,也不能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兒子全都一網打盡,一個不留的。
暗衛們被騙,分頭執行任務之後,互相一見面,馬上事情敗露就要起疑,於是李瑞祥緊跟著又用皇帝控制他們的秘藥將他們全部滅口,現在唯一留在外面沒有回來覆命的一支,就是去對褚易簡動手的人因為沒能成事而在外追蹤。
李瑞祥的情緒十分反常,延陵君知道不能刺激他,於是就不再多問,權衡了一下,就點頭道:“好吧!”
李瑞祥撐著桌子站起來,適容趕緊從旁扶了一把他的手。
延陵君嘆一口氣,回頭給淺綠使了個眼色道:“帶路吧!”
“是,主子!”淺綠應了,轉身往外走。
李瑞祥兩人跟了出去,延陵君倒是沒隨——
很熟褚琪炎也撐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是李瑞祥堅持,他也不覺得還有必要去走這一趟,只是麼——
“主子,潯陽郡主的屍骨,難道真是被長孫殿下帶走的嗎?”深藍忍不住問道。
褚琪炎對褚潯陽的確是心存不軌,這一點,延陵君是有所察覺的,只是以那兩個人的為人,他卻不怎麼看好罷了。
褚琪炎死也就死了,做什麼還要一併帶走了褚潯陽的遺骨?
想到褚琪炎向自己索要引魂鈴的經過,延陵君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一撩袍角,轉身就走,“回府!”
延陵老頭兒年紀大了,不願意收拾東西,所以蒐羅到的許多珍貴的醫典之類的東西都早就交給了他。
延陵君回府之後就直奔書房,從一堆發了黃的典籍當中找到了那份聶陽女帝留下的手札,那手札只剩一半,他一個字一個字飛快的看過去。
深藍探頭探腦的在後面,眉頭皺的死緊,“這引魂術,真的靠譜嗎?”
“所謂的借屍還魂,只是民間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我不知道,但就算是有,這種事也一定要是要靠機緣的,就算這引魂鈴真能引人超度,如果遇不到剛好合適的軀殼收容,還不是白忙一場?”延陵君仍舊快速的瀏覽那手札的字裡行間,一面慎重說道:“褚琪炎要存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思這不奇怪,只是他的手上才剛沾了東宮數百人的血,還要跑到佛門聖地去求超脫——他不是這樣的人。”
嚴格說來,他和褚琪炎是同屬於一類人的,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但是貴在有自知之明。
明明是個殺孽深重的惡人,還不至於這麼沒臉沒皮的再去佛祖跟前裝信徒。
何況——
褚琪炎要一併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