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那種真實刺痛的情緒給消磨掉一分一毫。
鐵方從旁看著他,滿面疑惑,實在是想不通,他這樣哀涼的神情到底是用來祭典誰的。
本來他是以為他擔心褚潯陽會有什麼意外才冒天下之大不韙趕來的,但是現在褚潯陽分明無恙,並且這西越的天下大局已定,為什麼他這神情非但不見輕鬆,卻反而會比來時更加的沉重?
“主子!已經塵埃落定了。”飛快的將心裡亂七八糟的念想全部打散,鐵方走到他身後,有些欷歔的說道:“南河王世子褚琪炎和羅國公世子羅騰雙雙葬身火海,西越太子下令焚燬整座寺廟,他的人,已經從前山那邊撤出,準備回城了。”
“爭什麼?從開始就不過一場註定的敗局罷了。”風啟低聲呢喃,言辭之間有的是唯有他自己才能聽的懂的諷刺。
鐵方沒有聽清他的話,他卻也不想再做解釋,只吩咐替褚潯陽等人料理乾淨了褚琪炎的餘黨,就直接下了山。
這一刻,他的目光已經盯上了一個人——
榮澄昱。
雖然目前還沒有發現什麼有效的鐵證,但是這個人的一些不起眼的小動作,看似十分拙劣,卻分明透著點兒老謀深算的味道。
也許就因為他本身就是個權謀算計的箇中高手,所以才更容易嗅到陰謀的味道。
他可以謀定天下,以最犀利的眼光看穿這朝堂政局中的每一個環節,很輕易的捕捉到一個人身上的盲點和弱點,可就是這樣運籌帷幄的一雙手,這樣包容永珍的一顆心,他——
永遠都謀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曾經他的執念,是要將褚潯陽困鎖身邊就足矣,但是現在,他明白——
除非他能最終贏得她的心,否則,他永遠也鎖不住她。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早一點趕著過來,阻止褚琪炎重蹈覆轍的做下蠢事,可是同樣的處境他經歷過,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個人心裡的執著和懷揣的戾氣,他不會收手,也不會妥協,更別談什麼適可而止,就算可以拋開這萬里山河不要,面對褚潯陽這樣無情的挑釁和打壓,他為了保全最後的一點自尊和驕傲,也是一定會從她手裡要一個徹底的結局的。
這就是他!
這就是褚琪炎!
可是褚琪炎啊褚琪炎,你不遺餘力的鬥了一輩子,看似機關算計,算無遺策,在她面前終究也只能是一敗塗地,因為——
你永遠不會懂得她心中所想,也永遠不會知道她一生所求。
你在爭皇權,奪帝位,只想著高高在上便能名利雙收,贏得她的矚目注視,卻不知,那樣的一個位置於她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也不會被她看在眼裡。
哪怕現在,你葬在這皇權之路上,許是自以為轟轟烈烈,可是對她而言,卻不過天下棋局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隅罷了。
她的心海闊大,只容她想容之人,剩下的,便是這廣袤天下。而但願到了黃泉之下,你能夠明白,你與她之間的失之交臂並非偶然,而是命運,因為——
她要的,遠不是你能負擔的起的東西。
一趟千里奔襲,最終卻是無所作為的無功而返,隨後他回到南華,聽著褚潯陽在漠北戰場上叱吒風雲覆雨翻雲的傳奇,那感覺,竟會是那般的不真實,因為心裡知道——
她已經永遠的站在了一個他無法觸控到的距離。
那個時候,他想他應該可以死心了,可以完全徹底的放下了,前後兩世,她揮刀斷絕了和他有關的一切,屬於她的傳奇,根本就不需要他來參與。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提前結局了,是吧?
可是內心深處,卻還帶著那麼一份牽掛和不甘心,於是他心情矛盾的留在京城一拖再拖,終於等來她遍地紅妝的一場盛世花嫁。
他一直期待著,與她之前的圓滿,終究——
成就在了她和別人的身上。
那一夜,他隱在黑暗中,看燈火闌珊處,她一身嫁衣如火與別的男子相攜而來,那一刻,心中的感覺似乎不是痛,就只是覺得空曠,那一瞬間,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將往何處。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不該來,可心裡就是存了那麼一種執念——
不管他和褚潯陽之間最終要迎來怎樣的結局,他都應該親眼看到,看見了,他也就能徹底的轉身放下了吧?
他強迫自己,要親眼見證這一切,最終卻還是難抵心中煎熬,落魄的轉身走出了涼亭。
那一夜,他自己在王府後院的天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