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潯陽的目光掃過,眸色微微一沉,心裡對那瓷瓶裡的東西就有數了。
只是她卻不急,反而不徐不緩道:“我能問,這樣東西二夫人是從何處得來的嗎?”
二夫人也知道,要讓她完全的相信自己並不容易,猶豫了一下,就一咬牙道:“實不相瞞,這瓶子裡的東西並非全部,母親禮佛的佛堂裡,那尊最大的金身佛像底下又一個暗格機關,東西是我偶然發現之後,悄悄帶出來的。公主您也不用懷疑是我故佈疑陣,眾所周知,母親哪裡的東西,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接觸到的,更別提是在她每日都要用的東西上面做手腳。今天我既然來找了您,就是帶著十二分的誠意,是真是假,您去她那佛堂裡一查就可見分曉。”
藏在她平時禮佛的佛堂裡?
地方是夠隱秘的,並且二夫人既然主動上門,如果說她是故意來挑撥離間的,這對她自己也沒有半點的好處可圖。
褚潯陽對她的話雖不懷疑,但是對這整件事,還是心存疑慮的。
二夫人見她沉默,不由的就著急起來,“公主,我知道我這樣突然來找你,你一定心存疑慮,其實說實話,若不是萬不得已,我也的確是不會求到您的面前來,可是萱兒她——”
二夫人說著,就紅了眼眶。
不過她也知道褚潯陽在褚潯陽面前扮可憐沒用,因為對方不吃這一套,於是趕緊就擦了眼淚,繼續道:“萱兒她年紀還小,我不能看著她的一輩子就這樣毀了,只要能治好了她,我也就什麼都顧不得了。公主,您馬上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便當是可憐母女,您就幫我跟烈兒說一說,請他——”
“二夫人!”褚潯陽突然沉吟著打斷她的話,面容平靜的看著她,卻是果斷的搖頭道:“二夫人你愛女心切,本宮從未懷疑,本來如果是別人的話,讓本宮去給君玉傳個信,讓他幫個忙也就只是舉手之勞,可是——今天就算二夫人你給出的籌碼再高,榮懷萱那裡,我也是不會讓他去看的。”
“可是公主——”二夫人的心口一涼,著急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褚潯陽抬手阻斷,沒讓她往前湊,只看著她道:“至於理由,你也心知肚明。其實從你避開父親也避開君玉,獨獨找到本宮的面前來這一點看,你的心裡就十分清楚,你都姑且認為叫君玉去做這種以德報怨的事情是強人所難,本宮這個做妻子的,難道還能去為難他不成?”
榮懷萱才剛闖了大禍,惹到了榮顯揚父子的眼皮子底下,兩個人都沒親自動手和她計較,二夫人一家就該燒高香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二夫人才沒敢直接去找延陵君,卻是求到榮顯揚的面前,而是換了個迂迴的做法,找到了褚潯陽這裡。
陽羨公主,就是榮顯揚的死穴,而延陵君又是做人兒子的,如果她要直接拿著宣城公主毒害陽羨公主的證據去和那兩人談條件,那就等於是揭人瘡疤,明著往人家刀口上撞。
可是她卻怎麼也沒想到,褚潯陽也會一口回絕了她。
“公主,今天的事,我知道是萱兒不對,但是她這個樣子,分明已經受到教訓了,就算大伯和母親之間不合,但至少我是沒有做過對不起大伯和君玉的事情,就當是我求您了——”二夫人急切道,說著就要跪下去。
再怎麼說,她在名義上也算是褚潯陽的長輩了,她原以為褚潯陽會攔,所以下跪的動作很慢,卻不想褚潯陽泰然處之,竟然沒有半點要阻止的意思。
二夫人面上表情一僵,不得已,最終只能真的跪了下去。
褚潯陽靠在身後軟枕上,唇角噙一絲笑容,忽而側目看了眼外面的夜色道:“二夫人,你說你過來本宮這裡,宣城公主她知不知道?”
二夫人的心口一縮,立刻屏住呼吸。
她來這裡,當然是瞞著宣城公主的,但是宣城公主素有手段,她卻並不敢肯定對方就一定被矇在鼓裡。
二夫人的臉色由白到青,變化的十分迅速,面上看著就是忐忑不已。
褚潯陽的神色略帶了幾分鄙夷,涼涼道:“你說是為了榮懷萱才來求人的,這一點本宮相信,但如果只是因為這樣,就能叫你大義滅親?”
褚潯陽說著,也不等二夫人接茬就又兀自搖頭,“二夫人,你還不至於如此短視吧?現在過來教唆著君玉或是父親去和宣城公主翻臉,就算真的扳倒了她,或許能解了你和榮懷萱的一時之困,免了她要貶謫你們去家廟思過的責罰,但是恕我直言——一個終將嫁出去的女兒,可一個必定會成為你老來依靠的兒子,榮懷萱和榮欽的分量孰輕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