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折返東宮的時候,京兆府尹華英已經親自登門,正在大廳中熱鍋的螞蟻似的不住的來回踱步。
“見過潯陽公主!”聽聞院子裡的腳步聲,華英連忙躬身行禮。
顧長風的繼任,主持京兆府衙門的時間尚短,突然遇到這麼一件轟動京城的大事,雖然不至於壓不住場面,但關鍵是褚易安父子都不在京城,這事情輕重不知,真要處理起來就會額外有些難度。
“華大人怎麼親自過來了?”褚潯陽問道,徑自走進去在主位上坐了,“請坐吧!”
“謝殿下!”華英拜了一禮,然後才跟著落座,也不廢話,直接就對褚潯陽道:“殿下,之前您讓杜長明押解回京的重犯微臣已經將其收押,又額外派了人手去平國公府,將他闔府上下全都限制住了,您看這事情——後面該要如何處置?”
因為還沒過堂,也不好這就急著去將鄭家的其他人入獄,或是查抄家產。
褚潯陽接過青藤遞過去的茶水呷了一口,然後才挑眉看向了華英。
她不說話,華英心裡卻頗多尷尬,連忙又道:“鄭文康大逆不道,雖然人證物證確確鑿,但平國公府怎麼也是百年的世家,再加上平國公在外公幹,此事微臣不敢草率處置。犯上謀逆這樣的大罪,本來就要由陛下親自過問審訊的,可是眼下——陛下和太子殿下又都不在京城,實在是——”
涉及到謀逆叛亂一事,那就絕對是茲事體大。
華英會不敢隨便拿主意,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他會找上門來,便是要將這個燙手的山芋讓褚潯陽懷裡扔。
褚潯陽垂眸攏著杯中茶葉,片刻之後才重新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微微一笑道:“本宮一介女流,即使證據確鑿,這件事也輪不著本宮越俎代庖來下令處置。既然人都已經按下了,府尹大人的職責也就都盡了,您看這樣可好——您回去之後,先將此案卷宗移交大理寺,本宮再書一道手諭送過去,著三司繼續查辦取證。這樣的案子,畢竟不是小事,要把前因後果都查證清楚了,怎麼也得幾天,應該——差不多能等到父皇和哥哥回來處理了吧?”
“是!”既然可以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出去,華英自然再無意見,連忙點頭,頓了一下,才又不安說道:“不過此事的風聲——需要刻意封鎖嗎?平國公他人不在京城,若是得了訊息,怕是心緒不穩,影響他手下正在辦的差事。”
這話雖然說的隱晦,可誰也都是心知肚明,畢竟——
鄭鐸的手裡是有兵權的。
“現在不是讓三司先去查證嗎?又不一定就會定他們鄭家的罪,而且平國公老成持重,在朝為官也不是一兩日了,應該也不至於分不清楚輕重。”褚潯陽道。
華英的嘴唇動了動,神色複雜的猶豫著還想要說什麼,可是斟酌片刻,卻還是作罷,起身告辭離開。
送他走了,褚潯陽就去書房先書了一道手諭,將褚月歆這次事件的始末大致做了交代,然後讓青蘿親自送去了大理寺。
因為事出突然,褚潯陽出門的時候連早飯都沒吃,待到她從廚房出來,青藤已經叫人把溫著的幾樣小菜擺上桌,道:“公主先簡單的吃點吧,剩下的事情回頭再處理就是。”
褚潯陽的確是沒什麼心思用膳,不夠她卻從不苛待自己,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去花廳填飽了肚子,然後就又回了書房裡,把門一關,再不見人。
青蘿先去大理寺送了褚潯陽的手諭,然後又去刑部衙門傳了話,回府的時候天色已暗。
“公主呢?”回到錦畫堂,見映紫守在院子裡,青蘿就狐疑的看了眼褚潯陽書房的大門。
“在裡面,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映紫道。
這個時候,著實是誰也理解不了褚潯陽要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做什麼。
青蘿垂眸略一思忖,就過去敲了門。
褚潯陽本來正雙手撐著額頭在想事情,聽到動靜才連忙抬頭,喚了她進來。
“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妥了?”褚潯陽問道。
“是!”青蘿點頭,走過去,將她桌角的宮燈點燃,然後才不解的看向了她道:“公主是在想今天的事?南河王世子應該不會坐以待斃,等著被鄭家的事情牽連進去,是要儘早想個應對的法子才是。”
“他要出什麼招都不知道,還說什麼法子!”褚潯陽自嘲是的搖頭一笑,往後靠在了椅背上。
青蘿更加困惑,心中計較半天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最終還是試探著開口道:“公主到底是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