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兩人在婢女和侍衛的擁簇下款步而行。
延陵君的肩上披一件雪白的狐裘,唇角勾起的笑容經年不變,自是那麼一副風流之態,但是無可否認,這個人,無論出現在怎樣的場合,都是叫人看來賞心悅目,極為霸佔眼球的一個存在。
褚潯陽走在他身側,外面罩了件輕薄的紅色斗篷,領口處一圈白狐毛將她輪廓精緻的下巴半遮半掩,那一張臉孔就越發顯得紅潤生動。
褚琪炎遠遠的看著。
哪怕是在這樣的夜色之下,只門廊底下的這一點燈火映襯,她的那雙眸子就流光瀲灩,那般靈動婉轉的……
叫人心痛。
褚琪炎只覺得胸口一悶。
隨後他飛快的掩飾,並沒有叫面上任何的感情外露,只就冷澀說道:“潯陽你倒是真的從來不叫我空等,來的好及時啊。”
“你在等我?”褚潯陽笑道,眨了眨眼,四下打量一眼這裡劍拔弩張的場面,“有什麼事嗎?”
褚琪炎的眉頭皺了一下,因為她的不坦誠,心裡就又添幾分窒悶。
羅思禹見狀,連忙脊背一挺,冷聲說道:“褚琪炎,你不是說要和我羅家人之間來清算舊賬嗎?有什麼話,咱們之間面對面的說清楚好了。潯陽公主是局外人,你何必處心積慮的又想要將她牽扯進來?”
“局外人?”褚琪炎也不看她,只目不轉睛的盯著下面的褚潯陽,唇角勾起的那一個弧度帶著說不出的諷刺意味。
“潯陽!”他開口,語氣沉穩而冰涼,“旁人的話都是不作數的,橫豎這也是最後一次了,現在我就只要你一句話,若你能親口承認你今天要做這裡的局外人,我便就只當是今夜種種都與你無關,這一切的是非,都只做我南河王府和羅國公府之間的私仇來解決。”
褚潯陽看著他。
已經註定了會是一切的終點,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怎樣,她就是迴避,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褚潯陽靜默片刻,目光忽而移到旁邊羅思禹的面上。
羅思禹的視線與她略一相撞,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為什麼,下一刻卻抿緊了唇角微微的垂下頭去迴避。
褚潯陽看在眼裡,心中隱隱的一聲嘆息。
然後下一刻,她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一步,正色面對褚琪炎道:“你放了羅大小姐吧,今夜這裡的一切——都由我一力承擔。”
羅思禹不可置信的猛地抬頭。
褚潯陽注意力卻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呵——”褚琪炎聽了這話,卻是面色一僵,過了片刻之後才難以置信的突然苦笑出聲,“潯陽,真的是這樣嗎?哪怕這一切真的都是由你策劃安排,我倒也寧肯你虛偽一次,就此掉頭走掉!”
得她親口承認,她不擇手段,哪怕是用了栽贓嫁禍的戲碼也要他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他原還以為有了頭天夜裡兵戎相見的預演,如今他便不會再有那麼深刻的介懷情緒。
卻原來——
一切都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褚琪炎唇角牽起的笑容苦澀。
這一刻,天地萬物全都消失無蹤,他的世界就只有一個褚潯陽在。
但是那女子榮光無限,卻是信誓旦旦的宣稱要和他勢不兩立,為了毀滅他,不遺餘力。
“做了就是做了,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褚潯陽道,卻是半分也不在意,“之前你不也一次次的在背後暗施手段給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嗎?禮尚往來而已,你又有什麼好抱怨的?我記得我早就說過了,你我之間,根本誰都用不著跟誰客氣的。”
她說著,全然不管褚琪炎的情緒,只又挑眉看了眼被侍衛挾持住的羅思禹道:“就算你們兩家勢不兩立,她也不過一介女流罷了,放了她,你有什麼話,都和我說吧。”
她的語氣沉著,每一句話出口,語速都十分的輕快從容,看不出任何的勉強或是刻意掩藏的情緒。
羅思禹詫異的看著她,心裡本來濃厚的心虛感,沒來由的就被困惑取代。
以褚潯陽的聰慧,能將這裡面的一切貓膩看透,這並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她居然會毫無怨言的照單全收,親自出面接下了這個爛攤子。
褚琪炎的面目清冷,只定定的望著她,不置可否。
早就退到後面院牆底下環胸看熱鬧的延陵君挑眉,懶洋洋道:“羅大小姐乃至於整個羅國公府,哪一個你也不會看在眼裡,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何不乾脆一點兒?這樣浪費大家的時間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