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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煙,這其間夾雜著多少殺伐遷徙之事。匈奴人都把這些族人殺戮、驅趕殆盡了嗎?這樣,使命的完成又有幾分把握?

因路途不乏水草,趙廣和驛卒們舒展了面容。當傍晚時分走進了伊吾廬的綠色山麓,驛卒們都興奮起來,隊伍的步伐明顯加快了。可張騫的心情卻越發沉重,遇到的甌脫裡的人都是最底層的匈奴牧人,如果說,月氏人或有為匈奴貴人奴婢者,難道非要見到右賢王和其他匈奴貴人們,才能找到月氏遺民、打聽他們部眾遷徙的方向?倘若如此,又如何擺脫右賢王呢?

兩個渾邪王的嚮導一直沉默不語,他們敏感到漢使的目的好像不是詣訪右賢王,因為甘父老向他們打聽到姑師、柳中的道路,還有月氏人在西域的下落。他們所憂慮的是,漢使騎隊可能會有麻煩,因為右賢王早已控制了整個西域,專門有僮僕都尉②統轄西域諸國。漢使怎麼能夠在右賢王的眼皮底下進行不為匈奴所知的活動呢?比如,伊吾廬就是右賢王大都尉呼衍骨突的牧野。而他們兩人想逃離漢使隊伍又不可能,那兩眼不時冒出兇光的驛卒頭目趙廣不離他們附近,更有好幾個驛卒有意無意和他們並騎而行,幾乎形影不離。

駝馬和牛羊都快活地嘶鳴著,趙廣、張順、甘父及驛卒們都舒展開了多日不見的笑臉。整個隊伍只有3個人例外,他們面色始終像山岩一樣嚴肅呆板,亦或是沉思默想,這3個人就是張騫和兩個渾邪王的嚮導。

16不安的情緒

百餘人的漢人騎隊來到雲遮霧繞的撐犁山①腳下,那綠茵茵的伊吾廬大草原使每個人驚訝得大口大口喘著氣。經過幾十個日夜的乾旱與風沙的侵襲,瀕臨絕境疲憊不堪,卻突然出現這令人感到奢侈的大片綠色,不得不讓人感到驚喜過望。騎卒們都貪婪地看著綠色,吞嚥著綠色的草原的空氣,彷彿怎麼都不夠似的。撐犁山北麓松林幽深如漆,山頂泛著白雪的身軀,從山腳下的草原有一條山道延伸入雲霧之中,似夢似幻。當地的牧人說從這條山道,翻越口門子達坂②,穿過60裡的山溝,再走3天的山前戈壁,就到了姑師前國了。而由此往北,過蒲類海③,也用不了幾天,就到了烏里水,那兒就是匈奴統御整個西域和河西之地的右賢王廷。

張騫望著蒲類海方向,心中湧起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真想令大隊立即翻越口門子達坂。但是,那一輪幾乎滾動在草原上的落日表明他們非得在伊吾廬草原呆一夜不可。據說,達坂山道天氣多變,兇險異常,麗日晴天的時候尚且風雪立至,夜晚更不用說了。

張騫滿懷心事地和使丞張順去巡視每一個營帳,聽到驛卒們竊竊私語。有人嘆氣地說,恐怕難生歸漢土了;有的說,張使君騙人,原先說月氏人在敦煌祁連間,可如今都到了西域,連個月氏小孩都沒見著,早知去做一件不可預知之事,就死也不來了;有的說,過大流沙已是九死一生,前方的兇險更是不可測……張騫一走近營帳,這些議論就悄無聲息了。張騫明白,他最擔心計程車氣現在已經變得很糟糕了。這些驛卒品流複雜,有徙戍的囚徒,有逃亡的惡少,有傷天害理的大盜,這一夥子人的年紀也就在二三十歲上下,極難約束。想當初,皇帝讓他組建通月氏使隊,他曾提出全部用良家子出身的軍卒,可卻遭到了武安侯田鼢的反對。巡視完營帳,張騫的眼神既冷峻又帶有愀然之色,他沒說一句話,只示意張順開口讓驛卒們好好休息。

回到自己的中帳,看到甘父在烤胡餅。張騫吩咐張順去督促趙廣佈置好哨戒,便無言地坐在一個皮墊上。

短短的60多天,張騫從一個衣飾華麗,風流倜儻的都城郎官,變成一個鬍子滿臉,塵垢滿身,彷彿老了10歲的滄桑旅人,這一切變化,給甘父留下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也許是因為如此,這個年輕人身上那股氣質才更加吸引人,使甘父對他的敬意愈發深厚。這個經歷過那麼多風霜和歲月的胡人忍不住也心痛起來,真想分擔他的憂慮。此時,他也沉默地望著張騫。

烤餅慢慢變黃,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夜色更濃地裹住了整個營帳。終於,甘父抬起頭來,說:“使君,他們心中無底,不知何去何從,我擔心會有變故。”

張騫用雙手抱著頭,好一陣,才抬起臉來,有些無奈地說: “我知道。可是月氏人真的被斬盡殺絕了嗎?”

好像沒聽到這句話似的,甘父有點答非所問地說: “我真不明白,使君。通月氏合擊匈奴,是軍國大事,為什麼漢天子會讓你帶一群法外之徒出使?”

張騫甩了甩頭,好像要把這無奈抖開似的,低聲地說: “不是這樣的人,怎會拋妻別子到這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