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著怎麼遣詞造句,上官透便接道:“要請他來蘇州,還是讓豐涉跟我們一起回月上谷?”
她原本準備說讓殷賜來蘇州,但是想到他最不喜歡熱鬧的地方,而且眼前的漢將和世絕……似乎是來請上官透回去的,上官透一定有事要做。於是道:
“你等等,我去叫他。”
但是等她回去才知道,試圖說服豐涉離開這裡有多難。豐涉甚至雙手吊住床頭死皮賴臉不肯走,說是毀容都無所謂,重雪芝她這一回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他。雪芝哄過騙過發現無用,又厚著臉皮回到橋頭。
上官透和漢將世絕依然站在那裡。
“你還是不要管這個事了。”
“豐涉不肯走麼?”
“嗯,反正我也要回一趟重火宮,叫二爹爹找大夫就好。”
“林叔叔現在在月上谷。”
“怎麼會?”
世絕道:“他說月上谷比較好玩。”
雪芝怔了怔。這理由還真是老爹的風格。
“沒事,交給我辦好了。”上官透回頭道,“你們去備馬吧。”
“好。”
漢將備馬去了。上官透看了一眼雪芝,回頭瞅見世絕還站在那裡,只好站住不動。很快漢將回來,世絕也轉身朝馬走過去,上官透舉起袖子,擋住兩人的臉,飛速在雪芝唇上吻了一下,又看一眼那倆人,迅速擺出方才無比穩重的模樣:
“我會盡快回來的,有事再聯絡我。”
上官透跨上馬背,跟著漢將世絕策馬離開蘇州。雪芝一邊想這人人前人後表現反差真大,一邊往回走。但剛一進仙山英州一樓,便迎來了一個飛出的桌子。雪芝跳起來躲過,又捉住那桌子一腳,把它在地上放平。
酒樓裡面傳來軟鞭揮舞的聲音,還有奉紫一反常態的呵斥聲:
“我早說過,如果我再見到你,一定要你好看。”
“林小姐這算是十年生聚麼?”一個男子淡淡道,“恕穆遠不奉陪。”
107
一樓正中心放置著一個紫檀架子的香屏,屏風上是梅枝蘇繡。
穆遠正手握紫鸞劍,站在那屏風前。雪芝還沒來得及上前跟他說話,就聽見簌簌兩聲,一把長鞭刺破屏風,直擊穆遠,迅如殘星流電。穆遠連躲兩次,迅速撤離屏風。
一名女子衝出屏風,雖面有慍色,但桃花眼兒杏紅腮,眉心一點硃紅,像是由香粉紅春胭脂和著仙水調弄而出。在場有不少男子喝酒的停杯,吃飯的停筷,抬頭整齊向她行注目禮。
林奉紫無視所有目光,又跳到穆遠面前,兩人交手數招,穆遠統統躲過,卻不還手。
雪芝上前一步準備阻攔,卻被一根玉簫捷足先登。
軟鞭在玉簫上纏了數個圈。簫碧如茵,秋陽杲杲,照澄江空。
仲濤一手抓著雞腿,一手舉著玉簫,從容不迫地啃乾淨了最後一塊肉,扔掉雞骨頭。
裘紅袖的聲音自二樓傳下來:
“哪裡來的野丫頭,敢在我裘紅袖的地兒撒野?”
整個酒樓的人都停下來,看著這場好戲。
奉紫有些底氣不足,又用鞭子指著穆遠道:“我們出去比。”
裘紅袖道:“想出去比?先去請人把我這裡修好了來。”
“我不認識人。”
“不認識人?那就在這裡給我們做苦工一年。”
奉紫看了一眼裘紅袖,直接往門外走去。裘紅袖在後面又喚了一聲:“姑娘慢走。”然後仲濤非常有默契地躍到門口擋住。
奉紫氣急,又舞鞭攻擊仲濤。仲濤沒有穆遠的好耐心,三下五除二便握住她的雙腕:
“姑娘還是留下來,把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穆遠人已走到門外。
泊舟入流,朱墨樓,小燈籠。
水月光中,雲間影裡,正對著他的女子一身淡紫裙裳,唇不點而紅,眉不勾而長,鳳眼角兒往上那麼一挑,兒時的凶煞統統已化作驚世美豔。
眼前的景象,似乎與多年前的一幕重合:
長安飛虹橋端兩亭,六角攢尖琉璃瓦頂,角上掛著大紅燈籠。紅雨幽草,飛英若雪,亭臺中的男子一身紫袍,秀髮如新沐,驚世風華幾乎灼燒了人眼。他回頭看了小穆遠一眼,又拍拍身旁的獨眼帥小夥:“那孩子是個武學奇才。”
獨眼煞有其事道:“他是孤兒,被武館老大收養當小廝,你要覺得不錯,可以買走的。”
紫袍男子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