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卷子擺在面前了,要麼解答出裡面隱藏的破綻,要麼就只得投降認輸。
左君年沉吟了幾秒鐘,才翻開報告看了起來。
程怡和左君年在過去幾年中雖有爭鬥,但從未有像和齊大元一樣的原則性分歧。
齊大元的規劃十分宏大,要將城市3/4的東城與北城都全面拆遷改建,尤其是東城,評估報告裡指出,遷移了那裡的居民之後,重新沿著綿湖建設的別墅群和公寓樓,以及沿公寓樓沿街的店面房和廣場所能產生的效益將是極其巨大的,社會效益、經濟效益、長遠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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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案(6)
看了一長串的效益,左君年有點噁心,下意識地抬起手,掐住了自己的眉心,揉了揉,正一時找不出有力的話語來駁斥這些效益時,程怡說話了。
程怡平靜地報出一連串的資料——目前政府資金多少,城建資金多少,負債多少……最後,拿起報告,看了一眼,又淡淡地問:“即使城建能建出一個鳳凰窩來,我們上哪裡弄這麼多錢來做啟動資金呢?現在財政狀況這麼吃緊,從哪裡摳這麼大一塊金子出來填塘?我初步估算了一下,這麼浩大的工程,光給原住民的拆遷補貼就得上億,這錢從哪裡來?”
“對了,還有,這些人一下子拆遷了以後,過渡房在哪裡?”左君年惡狠狠地補充了一句,“白綿城區有3/4的人口住在那裡啊,新城區就算敞開最大容量,也無法接納這麼多人臨時過渡。”
齊大元點上了一支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抿著嘴,等煙氣潮水一樣地潤透了肺腑,才張嘴一絲一絲地吐了出來:“這個,我已經找好了東家了。鑫昌房地產開發公司是一家加拿大華裔開設的國際房地產投資公司,他們看好了白綿和綿湖的開發價值,願意做先期投資,資金3個億。只要我們同意,錢隨時到白綿。還有,省委毛書記也非常支援白綿在城區建設上先行一步,搞好開發,為全省其他地市做個榜樣。如果我們動手搞,他會幫我們弄到專項資金,估計也不會少於5000萬。”
這一下,誰都不說話了。
這年頭,資方市場,主政和當家是一回事,誰能從外面弄回錢來,誰就說了算。
馬春山瞟了掛著臉的左君年一眼,黑臉無人察覺地抽搐著,控制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程怡沉吟著,眼神微微顫動,餘光若有若無地掠過了左君年。
左君年恰好已經回過神來,又發起了兇猛的攻擊:“這家所謂跨國房地產公司的資質、信用誰來擔保?”
齊大元略微提高了聲音:“我在原來的地市就是和他們合作的,我們那兒不就搞得很好嗎?省委主要領導都去視察和表揚過的,組織上調我來白綿,也不過是想我再接再厲,把白綿的建設再上一個臺階,說到底,又不花地方政府的錢,把城市大變樣,這麼好的事,已經有成功的先例在的,你們擔心什麼啊?”
最後,會議勉強達成了統一,先在白綿市的北城開始,由城鄉結合部開始改造建設,再由北城的建設效果決定東城是否改建。
其實這也只是個紙上談兵的緩衝而已,推土機一開進居民區,許多事情就無法逆轉了。或者說,從齊大元的評估書放到桌上開始,許多事都不是程怡或者左君年所能控制的了。齊大元幹得最漂亮的一手就是將賀仲平的侄子賀小飛安排在拆遷辦當主任助理。這個討論一放到桌面上,程怡和左君年的感覺都是:咬住個疼手指作不得聲。在明顯需要多方團結的局面下,顯然不能得罪賀仲平,而這個決定一透過,擺明了是送個大人情給齊大元去做。緊接著,白綿市裡跳出來一個交際花吳扣扣,聲稱該公司的中方總經理吳祖德是她的遠方堂兄。這女人來勢迅猛,沒幾天就搞定了一批關鍵人物,以至於鑫昌的事在市委市政府大院裡變成特事特辦,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北城的改建進度遠遠超出程怡的估計,行動的強度和烈度也更遠遠超出了以程怡為首的官員群體的承受範圍。
盧晨光曾經和陳秀評價過白綿市的這場暗戰。在親眼目睹了齊大元三下五除二地攻營拔寨、一統江山的手腕之後,盧晨光感慨不已:“一程一左,加起來也鬥不過老齊呀。勝負已定。”
陳秀不解:“你說老左鬥不過老齊我信,怎麼加上一個程怡還鬥不過?那我就不信。”
“你不信就不信,從根兒上起,老左和老程就輸了。”盧晨光淡淡地說,“就說個最簡單的吧,賀仲平是程怡在任時從幹部科長提拔到組織部長的,這麼鐵的交情,還不是被齊大元一招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