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在這兒見面,看看能否和這位昨夜來過的紳士短兵相接。”
我們佈置好小小的埋伏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霍普金主張把小屋的門開啟,福爾摩斯認為這會引起這位陌生人的懷疑。鎖是個很簡單的鎖,只要一塊結實的小鐵皮就能弄開。福爾摩斯還建議,我們不要在屋內而是在屋外等候,在屋角附近的矮樹叢裡。要是這個人點燈,我們便能看見他,看出他在夜間偷偷來的目的是什麼。
守候的時間又長又乏味,但是有一種歷險的感覺,好象獵人在水池旁等候捕捉來飲水的動物一樣。在黑暗中偷偷摸摸地來到我們這兒的是什麼樣的野獸呢?那是一隻傷人的猛虎,只有和它尖銳的牙齒以及鋒利的爪子進行艱苦的搏鬥以後才能捕到呢,還是一隻躲躲閃閃的豺狼,僅對於怯懦的人和沒有防備的人才是可怕的?
我們蹲伏在矮樹叢裡,一聲不響地等候著一切可能發生的事。起初有回村很晚的人的腳步聲和村中傳來的講話聲,引起我們的警覺,但是這些不相干的聲音,——相繼消失,我們的四周一片寂靜,只是偶爾傳來遠方教堂的鐘聲報告給我們夜晚的程序,還有細雨落在我們頭頂樹葉上的簌簌聲。
鐘聲已經敲過兩點半,這是黎明前最暗的時刻,突然從大門那裡傳來一聲低沉而尖銳的滴答聲,我們全都吃了一驚。有人進來走在小道上。然後又有較長時間的寂靜,我正猜想那個聲音是場虛驚,這時從小屋的另一邊傳來悄悄的腳步聲,過一會兒有了金屬物品的摩擦聲和碰撞聲。這個人正在用力開鎖。這次他的技術好些或是工具好些,因為忽然聽到啪嗒一聲和門樞的嘎吱聲。然後一支火柴劃亮了,緊接著蠟燭的穩定燈光照亮小屋的內部。透過薄紗窗簾,我們的眼睛盯視著屋內的情景。
這位夜間來客是個身體瘦弱的年輕人,下巴的黑鬍鬚使得他象死人一樣蒼白的面孔更加蒼白。他象個剛過二十歲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象他這樣又驚又怕,他的牙齒顯然在打冷戰,他的四肢全在顫抖。他的衣著象個紳士,穿著諾福克式的上衣和燈籠褲,頭戴便帽。我們看他驚恐地凝視著四周,然後他把蠟燭頭放在桌子上,走到一個角落裡,我們便看不到他了。他拿著一個大本子又走回來,這是在架子上排成一排的航海日誌裡的一本。他倚著桌子,一頁一頁地迅速翻閱,直到翻出他要找的專案。他緊握著拳作了一個憤怒的手勢,然後合上本子,放回原處,並且吹熄了蠟燭。他還沒有來得及轉身走出這間小屋,霍普金的手已經抓住了這個人的領子。當他明白他是被捕了的時候,我聽到他大聲嘆了一口氣。蠟燭又點上了。在偵探的看管下他渾身打顫,蜷縮起來。他坐在貯物箱上,不知所措地看看這個人又看看那個人。
斯坦萊·霍普金說:“我的好人,你是誰?來這兒幹什麼?”
這個人振作一下精神,盡力保持冷靜,然後看著我們。
他說:“我想你們是偵探吧?你們以為我和加里船長的死有關。我向你們保證,我是無辜的。”
霍普金說:“我們會弄清楚的。先說你的名字是什麼?”
“約翰·霍普萊·乃爾根。”
我看見福爾摩斯和霍普金迅速交換了一下眼色。
“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有機密的事情,能夠信託你們嗎?”
“不,不必。”
“那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呢?”
“如果你不回答,在審問你的時候可能對你不利。”
這個年輕人有些發窘。
他說:“好吧!我告訴你們。沒有隱瞞的必要。可是我很不願意讓舊的流言蜚語又重新傳開。你聽說過道生和乃爾根公司嗎?”
從霍普金的面孔我看出他從未聽說過,但是福爾摩斯卻顯得很感興趣。
他說:“你是說西部銀行家們嗎?他們虧損了一百萬鎊,康沃爾郡的一半的家庭全破了產,乃爾根也失了蹤。”
“是的,乃爾根是我父親。”
我們終於得到了一點肯定的東西,可是一個避債潛逃的銀行家和一個被自己的魚叉釘在牆上的彼得·加里船長之間,有很大的距離。我們全都專心地聽這個年輕人講話。
“事情主要涉及到我父親。道生已經退休了。那時我剛剛十歲,不過我已經能夠感受到這件事帶來的恥辱和恐懼。人們一直說我父親偷去全部證券逃跑了。這不符合事實。我父親深信要是給他一些時間,把證券變成現款,一切全可以好起來,並能償清全部債務。在傳票剛發出要逮捕我父親之前,他乘他的小遊艇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