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回頭,卻看不到任何異樣。一直走到家門口了,拍響門環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全身彷彿掉進冰窟一樣冰冷透骨!
這一路沒有燈光,為什麼他卻清清楚楚看得見門上的對聯?再一回頭,發現屋簷上懸有一血紅的大燈籠,心想家裡並沒有掛燈籠啊,藉著紅光再往上看,一張紙糊的巨大白臉正俯身看他,帶著令人心寒的笑意飄下來……
王七味慘叫一聲癱倒,從此不再說話,也就是民間所說的“嚇掉了魂”,他母親分外焦急,找了幾個醫生都沒有辦法,幾天下來,頭髮花白了一片。
初三那天,菜頭和尚和舅舅收賬回來,看了王七味的狀況,菜頭和尚叫王七味母親溫了一碗黃酒,折斷一根繡花針在磨石上磨成頭髮絲細,要王七味服了黃酒,遂將細針刺進王七味胸口,用力按下,直至不見。
全家人見狀大驚失色,胸口插針本來危險,全沒進去,以後怎麼取出?
和尚舉手示意眾人不要驚慌,取出一根黑錐子,在王七味胸口刺了幾個穴位,又轉到後背輕輕敲打一番,最後在王七味後頸一抹,手心正是那一根細如髮絲的鐵針。
眾人看得大氣不出,片刻後反應過來就要高興喧噪,和尚擺手止住,要了艾草沿著經穴燻了一圈後,王七味開口道:“我餓了,拿點吃的吧!”
一家人見識了和尚的神手,就愈加敬重,過了一段,王七味母親找到菜頭和尚道:“看師父神技驚人,不知道可否願意收下我兒,讓他也好學得一技防身?”
和尚沉吟片刻道:“你要他學到什麼程度?”王七味母親看問得奇怪,急忙答道:“當然是越高越好,成為一代名醫!”
和尚道:“女施主有所不知,我這一門分為奇、正兩路,正路就是世間岐黃之術,奇門便是常醫不敢使用之法,類似前些日體內行針,須得選擇一路來學。”王七味母親問道:“不可全學?”
和尚唸佛一聲道:“常人說‘藥醫不死之人’,奇法固然可以起死回生,奪造化之功,但這是上天所忌諱的,所以修習奇法之人,若非孤苦伶仃如我,便是身有殘缺。”
王七味母親聽了暗暗吃驚,還是要王七味向菜頭和尚行拜師禮儀,這才知道和尚原來法號果忍,隨後千萬囑咐和尚,切不可讓兒子學習奇法,只傳醫術即可,和尚合掌道貧僧省得。
果忍和尚這一門醫術,脫胎於《黃帝內經》,以十二經絡和陰陽二氣為體,以五行、五音、五色、五味、五臭、五蟲等為用,按照這一套理論下來,萬事萬物皆可用來醫病,較之只用草藥的凡醫,高明瞭甚多。
開始半年,果忍並不讓他背湯頭抄方子,只教了一套動作簡單的《易筋經》導引後,就不再理會,每七天檢視一次,問問王七味有何收穫,有何問題,在一些關鍵的地方稍加點撥。
半年過後,開始背《內經》、《易經》和《金剛經》,王七味頗為不解,問師父道:“我又不出家做和尚,也不去擺攤算命,背這個《金剛經》和《易經》有何用處?不如教一點實用的方子。”
果忍問他:“你是願意成為大醫,還是一般的野路郎中?”王七味回答這還用問,當然是大醫。果忍笑道:“那就老老實實背!”
背會經典,就開始辨識草藥,果忍的方法有點古怪,蒙上王七味眼睛,要他聞一下草藥,看看有什麼感覺。
一開始王七味只聞到藥味,沒有任何感覺,但是隨著日久心靜,每一味藥一過鼻子,王七味立刻能感覺到藥力的“味道”,這個味道是內在的,是五臟六腑切切實實的感受,譬如柴胡,便是一股涼味循著手少陽三焦經直達枝節末梢,這和醫書中“小柴胡所治少陽”是吻合的。有一些藥甚至叫不出名字的,他也可以將藥性說個八九不離十。
此時王七味才明白果忍的一番苦心,不讀《易經》不知道陰陽轉化的道理,用藥火候的精髓就丟失了,不讀《金剛經》不能“離一切相”,就不會心靜,縱然習練《易筋經》展開經絡,也無法體味到藥性。
到這一步,果忍才開始傳授脈法,脈法以四時脈為主,所謂春弦、夏洪、秋毛、冬石。
概括來說,春天初陽氣發動,生機勃勃,所以脈象應該是“如按琴絃”,有一種暗暗反彈之力,蓋因天氣尚寒,陽氣外露為陰寒所壓制的緣故;夏天陽氣全發,如洪水一般有力;秋天陽氣收藏,正如水面殘荷,將隱未隱;冬天陰寒掌權,陽氣便完全沉下,如石沉水底。
王七味學了兩年,想起當初在寺院的初遇,才恍然大悟,那時候果忍是在給他治病!急忙去問果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