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解,回首一看,渡輪正對他微微點頭,心中曉得是渡輪的手段,該是印心的神通,便不再驚慌,隨口道:“此是六根六塵空中無十二處,二乘人不了世尊方便演說,認假為真,計虛我為實有,此句是為破我執故說,語出《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玄奘大師弟子窺基法師有偈道‘依彼所化生,世尊密意趣;說有色等處,如化生有情’。”常五聽到這個答案,吃了一驚,沒想到這木匠幾日不見,學問陡然淵博起來。王佛藥道:“既然常五以《心經》出題,我也有一問,請問‘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如何解?”常五聽到此題,長出一口大氣,暗道木匠大約只知此經罷了,朗聲道:“舍利子,是高僧火化之後所留之物,想我師尊當年涅磐之後,留下舍利千餘。所說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就是說此乃神物,不可以常情揣度之。如此而已。”王佛藥笑道:“常五你講心經大約也有數年,這一句教壞了多少唸佛善人啊,此一句‘舍利子’乃是稱呼,呼佛之智慧第一弟子,梵語‘夏利布陀拉’,乃這一部經之當機者,可不是那僧人火化之物。常五你不學無術,欺騙無知婦孺這麼多年,今日出了醜吧!”臺下眾人雖然不解佛藥所言何意,但察言觀色,看這常五被奚落的面紅耳赤,有平日對其懷疑不滿者,已經拍起了巴掌。佛藥進而道:“此句‘是’字,非指舍利子種種相貌,真實義乃‘舍利弗,這個諸法空相,如此云云。’”
常五吃了一次敗仗,面上掛不住,加之本來所學有限,就亂了陣腳,連忙出了第二題:“有皇帝曾問一位法師,我修塔建廟、佈施設齋,功德是否不小,法師道:‘你了無功德’,那你說,這位皇帝和法師各是哪位?”此言既出,全場譁然,有稍通佛理之人已忍不住笑出聲來,常五此題不涉事理,避重就輕,倒如民間說唱抖包袱一般刻意逗樂,就連渡輪也止不住笑了起來,一時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無影無蹤。
常五礙於身份不好發作,雙手扶住椅子把手僵坐,一張老臉青一陣紫一陣。王佛藥正色道:“常先生是說書的出身吧,愛說玩笑,深得大眾歡喜啊。這皇帝和法師,分別是梁武帝與達摩祖師,至於這為何無有功德,你不問我也不方便回答,不如就作為第二題,問問你如何?”常五隻在民間俚語與坊間傳說中,知道一些粗淺的佛理,平時所謂講經,也都是信口胡謅,根本不懂甚深法義,叫他如何回答?
常五口中喏喏,說不出話,眼見羞愧就欲下臺,渡輪道:“你假借大乘,身著白衣欺誑善男子善女人,此已是泥犁地獄之罪,《楞嚴經》雲:自言是佛。身著白衣。受比丘禮。誹諦禪律。罵詈徒眾。訐露人事。不避譏嫌。說的就是你這種魔民,此時既已被我等揭穿,為何還不速速離身?”常五呆痴的眼神變得無比怨毒,面色紅得幾欲滴血,嘶聲道:“你我本是殊途,你不在常寂光土修行,管這個閒事做什麼?”渡輪道:“你自然不懂,緣覺大海無量眾生,本乃一體相同,蓋因為個個三毒,幻化神奇,漂流輪迴,你說苦也不苦?”常五低頭思忖良久,道:“苦倒是苦,我血食人世千年之久,以欲為樂,卻從無長久,輾轉四處更增其苦,聽人說大乘真實法不假修行,直指真心,何來那麼多戒律束縛?”渡輪合掌朗聲道:“高高天上走,深深海底行;非不假修行,斷欲道自成。”聽得此言,那常五稽首一拜,說道:“千年遊戲人世間,鏡花水月自為仙;不是老漢獅子吼,萬年不見自臉面。”說完此話,常五神色頓變,成了一個眼神木訥的莊稼漢,再無分毫驕矜之態。
看這二人揭了常五老底,鄉民早就忍不住要衝上臺來,常五見勢不妙,躲到二人背後。渡輪大聲道:“各位息怒,常五也是被魔所控,那魔在我等勸說下業已離開,常五現在和各位一般,都是普通血肉之體,且放過他。”看了剛才情形,眾人對渡輪也極為佩服,於是慢慢散開各自回家,有粗通佛理者,圍上來問這問那,十分好奇。
回去的路上,王佛藥問道:“我有兩事不明,第一今天為何要我帶你上臺鬥法;第二這假常五既然法力高強,怎會害怕區區幾個守炮樓的日本兵?”渡輪微微一笑:“此處是你故鄉,也是你的教化之地,你雖不通文墨,但天性至純契合真如,以後自然會有人信仰你,你也逐漸開悟,感化一方。”王佛藥卻不自信,不安道:“我天性愚鈍,恐怕不能領會佛學的精妙,更不要說教化他人。”渡輪道:“這你無需擔心,六祖大師聽人唸誦《金剛經》一句,即刻開悟,可見這佛性人人具足,且這修行根基,本不同於世間聰明,看似木訥的,或許是大根器之材。”
“至於第二個問題,”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