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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李玉宏抬起木然的雙眼,木然地點了點頭,木然地說著:“謝皇上浩蕩龍恩……”他叩拜下去的頭沒起得來,整個人就癱軟在地上了。

“來人!”乾隆吩咐道,“快快將他送到宮值太醫那兒去。”

李玉宏被小太監攙扶著走了,

“情法不容,他是心力交瘁,難以承負了。”乾隆不無感觸地對鄂爾泰說。

李家父子一剛一柔,真是天地之別。不過這兩人的個性乾隆都賞識。也許他們做人的方式方法不同,但對朝廷的忠貞不渝這一點是殊途同歸的,既誠摯又是那麼的可愛。

鄂爾泰佩服李方膺的人格、膽識,更賞識他的才氣,那幅《齊魯清豔圖》畫藝上無可挑剔,難能可貴的是那麼準確無誤地傳遞了作畫人的心境和傾向。皇上慧眼識珠,欽點它為御考試題,令鄂爾泰激動不已。當然,皇上御點試題的事他不敢有絲毫洩露,卻又欣喜有加,人在欲說不能的喜悅狀態下,不找人說點什麼,難受得不行,於是他想起了慎親王允禧和李家父子,擺下宴席,邀請他們上門,一敘衷腸。

鄂爾泰笑談起李玉宏在乾隆那兒請罪的窘狀,大夥都開心地笑了。笑聲中,鄂爾泰說道:“皇上一開始也給鬧懵了,還只當李大人反話正說呢。”

允禧說:“李大人是先帝重臣,情份就是不一樣啊。”

“此案若不是皇上親自過問,事情恐怕不是這樣了結了。不是老朽古板迂腐,年青人想事做事就是莽撞,這次算你命大,讓你撞對了。”李玉宏說到這裡,臉上還留著後怕的神態。

“父親,你放心,我也不想為這個官了。”李方膺坦然自若,“我已經給皇上遞了辭呈,請求回家侍候老母去。”

“方膺耍小孩子脾氣呢。知道嗎,你正處在官運亨通的節骨眼上。”鄂爾泰只當李方膺說了句玩笑話:“皇上對你的《齊魯清豔圖》極為讚賞,說這是政鑑*之作……”

沒等鄂爾泰的話沒說完,李方膺拍筷“騰”地站了起來:“完了!”

在場的人都讓他的突然舉動嚇了一大跳。

“怎麼回事?”允禧問道。

“光顧了自己保平安,害下板橋他們了!”李方膺痛苦不迭地說道。

允禧大惑不解地問:“此話怎講?”

“王爺你們不知,不說那幅圖,我也想不起板橋來。他和金農兩個人還在蘭山等我的訊息呢。”李方膺說:“此次蘭山變故若不是板橋、冬心、還有李禪他們暗中助我一臂之力,方膺早已尸解蘭山了。”

允禧有所悟地說:“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呢,殿試就要開始,怎麼到現在沒見他的影子呢。”

“這幾個朋友我知道他們的脾性,方膺不能安然無恙回蘭山,他們就是放棄功名,也會為我安排家小的。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李方膺焦心如焚。

“好好好,沒事沒事的!”鄂爾泰嗬嗬大笑了起來,“方膺啊,放心地喝酒!板橋他們一定到京都了。你也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皇上的旨諭一到蘭山,他們不就什麼都明白了?鄭板橋他們不會那麼笨,一定要等你回蘭山。來來來,喝喝喝!”

“方膺比板橋老實,所以這麼想。”允禧玩笑道。

眾人輕鬆地笑開了。

前門客棧,殿試日近,學子云集京都。客棧更是忙碌,進進出出的學子們扛包背箱的、使喚僕從的、窮的福的、笨的靈的、老的少的啥人都有。各人說著本鄉本土的方言,乍來初到,啥都不熟悉,難免著急上心火,於是大嗓門吩咐的、找人喊叫的,呵斥罵孃的,熱鬧非凡。

風塵僕僕的板橋與金農牽著馬匹擠過熙攘的人群進了前門客棧,扯著大嗓門喊道:“老闆,老闆!”

店夥計遠遠地一邊應著“來啦!”聲音剛落這人就躥到板橋他們身邊來,熱情地接過了馬韁繩,躬身作禮唱喏道:“兩位公子裡邊請哪”

板橋和金農應了鄂爾泰說的,蘭山那段等候李方膺結案的日子他倆和李禪沒少受罪,成天提心吊膽,李方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的家眷安排,後事處理一應都要他們出面,可憐的陸娟沒經歷過這種變故,驚嚇得六神無主,雖不哭不泣,躺在床上就跟傻子一樣,比任何一種悲傷更讓人放心不下。那時,板橋和金農已下了狠心,不進京應試了。方膺的案子下來時,陸娟還沒有緩過神,李禪催促板橋和金農上路,還來的及,兩人這才想起來自己出門是幹什麼來的。

匆匆上路,一路策馬飛奔。老天保佑,趕到京城離考試日期還有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