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天沒反應。
“真的沒指望?”金農在一邊輕聲耳語道。
板橋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允禧沮喪地笑了下,他不能把皇上的底給賣了,惋惜地交待說:“你回到揚州想,吃飯想,睡覺想,想好了立馬就給我來書函。我會安排時間在北京迎接你。”
“安排時間?這是什麼意思?”板橋百思不得其解,大睜著眼道,“就為一個對子?”
“沒錯,就是為一個對子。”允禧暗藏謎底,臉上是爽朗的笑意。
“仁君存心要和板橋打這個賭嘍?”板橋心中陡然泛起一絲不快來,心想:“他是看我對不出,存心要看我一次笑話了。”
“板橋兄,我願留你在京,一直到你把它想出來為止。”允禧真心地挽留說。“聽著,我不是說笑話。”
“不。”板橋的心裡還留著那一絲不快,固執地說,“我知道你不是說笑話,但板橋今天露醜,心服口服,回到揚州,我飯不吃,覺不睡,也要把它琢磨出來。”
“你千萬不要生氣。”允禧善意地點破了板橋的心思,道:“這不是打賭,但也是打賭了。我太愛這個對子了。更是為了要出了這口氣,你對出來了,就是幫我出了氣,你說我該不該將你接到北京來,好生慶典一番?”
允禧說的天衣無縫,板橋心頭殘存的不快悄然冰釋,拱手作禮道:“仁君放心,板橋接了這個賭。”
“一言為定。”允禧道。
板橋應道:“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
宴席再好有散時。眾人說笑一通後,板橋與金農含淚作揖與允禧、鄂爾泰等人辭別上了馬車。
車伕揚起了馬鞭,馬車緩緩啟動了。
允禧的淚水順著臉頰潸然而下。鄂爾泰見之,什麼也沒說,悄悄扭過頭去。
馬車遠遠地去了……
4
“板橋,回揚州第一件事做什麼?”遠眺能看見揚州城的時候,金農損馬車裡問板橋。
板橋不假思索地說:“到清竹庵把我的表妹接出來,娶她為妾。這是我進京考試前給她許下的諾言。”
“爾後呢,作何打算?”
“憋了一腔的悶氣,各處去走走,一來散散心,二來看盡閒花野草打腹稿啊!”
金農笑了:“別腹稿沒打成,卻讓閒花野草把你吞了去!”
板橋知道他暗指的是歌伎娼女,假嗔地擂了他一下,戲謔地笑道:“清風不吹,種子不飛……”
兩人自得其樂地大笑了起來。
板橋以二甲八十八名中了進士,作為出生於揚州水鄉的窮書生,能在皇家擢拔的才人中佔得一席之地,本是可以揚眉吐氣的了,但進身之道被莫名其妙地攔死了,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哀。金農雖說被薦入博學鴻詞科的考試,但他的命運比板橋的遭遇更糟糕,連個考場也沒進,就從仕途的舞臺上給擠了下來。或許這是上天的旨意吧,如果他們都能在官場上一帆風順,恐怕後來的揚州八怪裡也就沒有他們的大名了。
久別了,揚州!
不論外面的世界多嘈雜,溫馨的揚州依然故我地沉溺在風花雪月的綿情軟意之中,從熱鬧的水碼頭到僻靜的民居小巷,從春風綠柳的瘦西湖畔到百花爭豔的官邸紅樓,鶯歌聲聲,俚語儂儂。西山的佛庵區,一如既往,罄鼓悠揚,安詳靜謐。
板橋在金農家吃了午飯,便起身到清竹庵去了。來到清竹庵的大門口,聽見庵堂裡傳來的清脆熟悉的木魚聲,他不能自持地眼睛潮潤了起來,直到眼前的景物模糊了他才知覺自己失態了,自嘲地笑了一下,抬起雙手用手指抹去了眼角的淚花花,步態蹣跚地上了清竹庵的高高的臺階。
板橋躡手躡足地走進了庵堂,見偏房中敲著木魚的僧尼,沒猶豫就輕聲喚道:“一姐,一姐,我回來了……”
敲木魚的僧尼沒有回頭,板橋激情不減地:“一姐,你為什麼不理我?告訴你,我高中了!知道嗎?我高中了!我是來接你的呀!……一姐,一姐……”
敲木魚的僧尼回過了頭,卻是怡蓮師太!
板橋驚呆了,他很快恢復了常態,但話語裡難免有些語無倫次:“嘿嘿,是師太呀,我看錯人了。我是來接一姐的,我是她的表哥啊,您還記得不?”
“記得,怎麼不記得。”年逾七十的怡蓮苦苦地笑了一下:“施主,你來晚了……”
“啊!”板橋預感到什麼不祥,“一姐她怎麼啦?”
“慧智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