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走幾步,他停止了哼唱,感覺肚子又叫喚了起來,猛地摳下了腰,嘴裡惱惱地自語道:“嗨咿,沒完了?”急急地又返身往茅廁奔過去。
蔣南沙在眾人的轟笑聲中,幽默地說著第三幅小畫:“‘我讓你買的麵粉呢?’‘麵粉我,我換了肉包子吃了。’‘你,你又去吃騷娘們的肉包子了!你這個不要臉的畜牲!叫你打油你空了瓶,叫你買麵粉你又空了盆!老孃今天跟你拼了!’”
又是一陣笑聲。
蔣南沙開始說第四幅石子畫,“一而再,再而三,事不過三,這男的給婆娘打怕了,又一次犯了事,男的經不住女的打,說了‘好男不同女鬥,我找小娘子去了!’這女的就急了,追在馬兒後面喊‘你給我回來,我再也不打你了還不行嗎?’”
大夥兒笑得彎下了腰。
乾隆指著胖工匠道:“給朕說說,這些畫子的內容是誰想出來的?”
胖子連忙回稟道:“啟稟皇上,是新來的大師傅,我們都叫他大鬍子,他有一肚子說不完的故事,新修葺的石子畫都是他的點子……”
“大鬍子,姓什名誰?”乾隆道。
胖子說:“我們都不知道他姓什名誰,他來了就是幹活,除了說說畫子上的事,其它的什麼也不說,是給好怪的人。大夥兒就知道他的學問高,都聽他的。他長了一臉大鬍子,大夥兒就喊他大鬍子。”
垢面蓬髮,顯得有些痴愚的李禪小心地捧著肚子從茅廁回來,長長的褲帶子還沒完全繫上,一見大夥都圍在一起,聲調硬硬地叱道:“怎麼回事,不幹活圍在一塊兒幹什麼?!幹活幹活去!”說著用褲帶頭抽打著圈外的工匠。
乾隆看誰在嚷,工匠們自然讓出了一個通道,李禪這才見到是皇上到了,撲通下跪道:“皇上恕罪,罪臣不知皇上駕到!”
皇上開心都開心不過來了,哪還會責怪呢:“起來吧。”
“謝皇上。”李禪爬了起來。
乾隆是個喜好探究的人,他雅興不減地指著李禪拼湊的圖案:“李愛卿,你設計鋪設的這些畫子看上去風趣生動,韻味無窮。這畫子的後面一定有一個很動聽的故事。是不是?”
“皇上聖明,這後面是有一個故事,那是罪臣南下揚州親耳所聞,親眼所見的。”李禪如實道來。
乾隆興趣盎然地:“能說給朕聽聽嗎?”
“這……”李禪遲疑地打了個頓。
“哈哈,莫不是李愛卿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吧?”乾隆逗趣地說道。
眾人附和地笑了起來。
“不不。”李禪急了,“這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事。”
接著李禪給乾隆說了揚州南行打點時遇到的一件事……
2
那天,玲瓏山館設宴,請了李禪和一批畫師,宴後,彈曲的梅子拿出了一幅《春梅圖》請汪士慎題詩,汪士慎想拒絕,但被金農使“壞水”留住了。這是梅子臨摹汪士慎的畫作,汪士慎殺了頭一般硬是不願題詩寫字。李禪很奇怪,就問身邊的板橋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幾個人合著夥調理汪士慎。聽板橋說了,他才知道原來汪士慎的老婆是個大醋鐔子,要是汪士慎在外面和哪個女的有什麼往來,他老婆知道了,汪士慎回家就沒好日子了。
後來,這件事果然漏出了風聲,第二天,李禪和金農、板橋去汪士慎家邀他同遊瘦西湖,三人沒進門,就聽見屋子裡汪士慎的老婆崔繼慧在審問他給梅子題詩寫字的那件事。
見兇暴的崔繼慧手提著一根打狗棍,板橋拉著他們不讓進,捂著嘴笑道:“別進,看這一對男女怎麼折騰……”
“對著這根打狗棍,你說過若和妓家往來,便怎麼著來?”女的逼迫說。
“忘了。”男的耍賴道。
“棍打一百。”
“娘子且聽我說過。”
“不要聽!”女的說著舉棍便打。
“啊喲!”男的嚷道,“娘子打壞了我的手,用何作畫,買油購糧?”
女的聽了有道理,“不打可以,不出我老孃這口氣,今天我就死在你面前。”
“除了打,任你了。”男的眼睛一閉,不再說話。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要你記得牢一些。”女的想著說,“那就罰跪,一直跪到我這心口的氣消歇了為止。”
見事情沒個收場了,板橋敲起了門,喊道:“嫂子,嫂子!”
一聽是板橋的的聲音,汪士慎骨碌一下順勢跳進天井裡。他老婆崔繼慧開了門,汪士慎的雙腿都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