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聯是明大學士方從哲寫的:
楊柳夜寒猶自舞
鴛鴦風急不歸夢
几案上沒有多餘的物件,只設著兩尊青紫銅麒麟香爐,清雅大方。
西廂紅木柵欄隔斷的臥房裡,當中置放著一張孔雀綠大理石的大案,案上有一方寶硯和兩隻印藍青龍筆筒。靠大案的東南角,供放著一盆含苞欲放的豆蔻花。北邊一溜紫檀木櫃櫥邊是懸著青紗連珠帳的臥榻。黃慎笑道:“士慎兄,好吧,太好了是吧?可惜沒帶老婆來。”汪士慎憨憨地說:“象似神仙住的,等我和我老婆成了仙,再住也不遲啊。”
大夥一陣鬨笑。
一個穿戴講究的管家朝這邊唱諾道:“高翔黃慎汪士慎!”他的喊話不帶標點符號,嘴裡如同含著羅卜條,音調怪異,很是有味道。
隨著“來啦——”的應聲,哥幾個都跑了出來,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小尾巴羅聘。
管家對站在他身後的李禪、李方膺恭敬地說:“老爺,人給您喊出來了,他們都是皇上請來的揚州畫師。”
李禪、李方膺沒說話,眼睛直楞楞地望著象似從地縫裡鑽出來的金農,傻了。
“冬,冬心……”李方膺呆乎乎地說,“你,你不是……你怎麼又活了?”
金農哥幾個會神互看了一眼,爆發出一陣鋪天蓋地的爽朗笑聲來。
“我死什麼?我想死,可閻王爺說,你長的太醜,回去回去,過幾年再來。我就從陰曹地府裡過了一遭又回來了。”金農打趣地說。
“你小子,報喪你算的一個,人沒死你也得說一聲啊!害得我大老李一想起阿農我就想哭。”李禪說著狠狠地擂了羅聘一拳,打得羅聘眼淚水在眼眶裡直轉悠。李禪這一拳打重了他不知道,有驚有喜有怨有嗔,難免沒輕沒重。羅聘是小字輩,忍著疼不敢吭聲。
“我聽師傅的,師傅不讓說,那是他使壞,你找他算帳。”羅聘臉上笑著,眼裡的淚水忍不住終於滾了下來。
兄弟們氣融神合地擁抱了起來,好個熱烈。看羅聘的神態,李禪心知剛才一拳打重了,心底掠過一絲歉意,釋解前嫌地上前一把摟住羅聘:“行,你小子比冬心精明十分,有出息!”
汪士慎發現了什麼:“哎,你們倆都到了,板橋怎麼還沒到?”
李禪說:“哦,他隨後就到。板橋今年就慘羅,他那個縣淹得一塌糊塗,他不安排好,心裡不踏實啊。”
黃慎問身邊的李方膺:“把你們安排在哪兒住?”
李方膺說:“本來把我倆放在西城的八大處了,大鬍子跟他們鬧了一通,才讓我們和你們住到一塊來。”
李禪聽了,氣惱地說:“這些傢伙,不知搞什麼鬼名堂,硬是要把我們拆開來,我找內務府才把這事擺平了。”
“知道嗎,千叟宴推遲了。”金農說。
李禪笑了下:“是嗎?板橋在皇上面前還真有面子。”
蔣南沙是皇上御點的本次千叟宴主持,對乾隆一而再再而三遷就於鄭板橋,他從內心裡理悟不透。這麼多年,乾隆雖說在不少地方偏袒了揚州的畫師,但聽了他的諫說,並沒有過多地重用他們。這一次千叟宴,盛況空前,身為書畫吏的鄭板橋二次違旨不到位,為了他,竟然將御定的千叟宴日程整個後推,這也算千古奇聞了。鄭板橋不露面,參與書畫覽示廳的作品定不下來,就連他這個身居宮廷御畫院的總管大臣都沒有說話的資格,真是荒唐。他前想後想,左想右想,怎麼想也想不通,不知乾隆憑什麼如此寬宏大量,連他這樣的老臣也夾在中間裡外做不得人。想不通心裡就難受,心裡難受就有了莫名之火,脾氣也大了起來。這天,他在中堂張廷玉那兒聽到幾個老臣的牢騷,沒想到他們私下的想法與他蔣南沙所想的不謀而合,只有那個狡猾的跟泥鰍一樣的張廷玉不哼不哈,但大夥敢在府上說三道四,就是有事了他也脫不了干係。八王爺說了件令大夥吃驚的事,說鄭板橋在山東擅自開倉放糧,老包括嚇的沒折了,自己上門抓了他,押解遞京已經到天津府了。這麼大的事,皇上還矇在鼓裡呢。聽到這訊息,蔣南沙興奮異常,心想,與此說來,藉由頭到皇上那兒說道幾句,惹不了大事,至少可以洩洩心頭的怨氣。
這天,乾隆正巧清閒,安寧沒打壩子,很快就見到皇上了。
“起來吧。有什麼事嗎?”乾隆看書的頭抬都沒抬。
“皇上。”蔣南沙伏地不起, “您饒了罪臣吧……”他在之後想這事,怎麼一開始就演上戲了,真是鬼使的。
這時乾隆抬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