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燙得我不由得跳了起來。這可把那位姑娘惹得笑了個沒完沒了,捂著嘴巴直往後倒。一旁的喬老闆半是批評半是無奈地說:“看看,看看成什麼樣兒了。”
這個姑娘就是喬老闆的女兒喬茹慧,她後來成了我的妻子。
媒是我舅舅做的,既然是我舅舅開口說話,喬老闆二話沒說,拍著桌子說:“沒問題,今年的棉花下來前就結婚,這樣的話,茹慧過去了也是個幫手不是。”
我舅舅高興地說:“喬老闆想事就是周到。”
喬老闆只有一個女兒,所以他要把婚禮在同州城舉行,而不能在梅堡那鄉下,而且要非常熱鬧隆重,得要一流的樂隊,一流的廚子,還要有一流的小汽車來接新娘。不過這一切不用我操心,他和我舅舅早就準備熨帖了,只等著我穿上新郎服閃亮登場。 。 想看書來
大家族 第二章(3)
經過幾年的磨練,我現在一點也不怕大場面了。我結婚那天,來了不少同州地面上有頭有臉的人,有我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有我聽到過的也有沒聽到過的。我給他們敬酒時,一概沒有發慌。遇到我不認識的,茹慧就幫我介紹,遇到連茹慧也不認識的,我舅舅的副官就幫我介紹。
後來茹慧誇讚我說:“你的酒量真好。”
結婚後,茹慧跟著我回到了梅堡。喬老闆本來是想讓她住在城裡的,連房子都幫我們買好了,喬老闆說住在城裡舒服,什麼吃的喝的都有,何必住到梅堡那鄉下去,想吃個西餐都得跑六十多里地。
茹慧卻說:“爹,你當時不是說,我嫁過去就可以幫梅家收花了嗎?現在怎麼變卦了?”
茹慧一句話就把她爹頂得無話可說了,喬老闆只得說:“那好,那就等閒了吧,忙季一過就回來住。”
“忙完了我一定回來,怎麼說也是孃家住著舒服些。”茹慧說。
喬老闆疼愛自己的女兒,卻拿她沒辦法,搖著頭自言自語:“真是女大不中留呀!”說完了他轉過身看著我,說:“梅仍,我們茹慧跟著你是要吃苦的。”
我連忙說:“爸爸,您放心了,我不會叫茹慧吃苦的。”城裡人把爹時興叫爸爸,所以我也只好跟著茹慧這麼叫,剛開始叫起來有些彆扭,叫了兩次後也就習慣了。
喬老闆說:“哎,放不放心也只能放心了,我把女兒養了十來年,叫你梅仍撿了個大便宜,你和我這棉花生意做得太值了,賺了我的寶貝女兒去。”喬老闆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真是那種痛失所愛的表情。茹慧用目光剜了她爹一眼,然後撒嬌似的抱住他的胳膊來回甩著。喬老闆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幾年的土匪越鬧越厲害,每天都能聽到有人被搶了的訊息,這些訊息大都是在梅堡走街串巷買賣小玩意的貨郎們帶來的,這些貨郎總是把盛著各種日用小東西的擔子往街頭大桐樹下面一停,卸下破舊的灰色氈帽,然後皺著眉頭,深沉而神秘的說:“如今,這買賣是越來越難做了,到處都是土匪,這天下看來是要大亂了,給你們說呀,五公山都被土匪佔了,二三十杆槍呢有。” 貨郎們說的五公山是個滿是懸崖峭壁的石山,山上稀稀拉拉地長著些松柏樹木,它在同州城南六十多里的土塬那邊,和我們梅堡隔著一個同州城呢,少說也有一百二三十里路。
“土匪們佔了五公山,據山為王了。”
“他們把山上的寺廟佔了,把廟裡的和尚趕了下來。”
貨郎們還說:“這群土匪呀,見錢就搶,見東西就拿,見女人就上,尤其是那土匪頭子,打得一手好槍,說打你上眼皮,絕不打你下眼皮。”
“那土匪頭子叫什麼呀?不,怎麼稱呼呀?”有人問。
“說起他呀,據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以前在軍隊乾的,軍隊吃了敗仗就跑回來了,人們都叫他劉司令。”貨郎說。
小槐對我說:“少爺,我們要不要也買兩杆槍,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咱做事仁義,就不怕他土匪來搶。”
“土匪哪管你仁義不仁義,你以為他是李闖王呀,土匪管的是有錢沒錢,要不怎麼還叫土匪。”小槐說。
我無所謂地說:“過段時間再說吧。”
我當時雖說也怕土匪來鬧事,可也沒怎麼把這當回事,我想大家都說土匪搶人,可幾乎都是道聽途說,整個梅堡沒有一個人見過土匪的面,再說我本分做人,裡外都不得罪誰,土匪總不至於無緣無故來收拾我。誰知沒過多久,我們梅堡還真發生了匪事。
被搶的是我們梅堡的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