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魯迅與青年木刻家談話的情景被沙飛拍了下來。緊接著沙飛又從各個角度拍了魯迅先生的特寫,把先生的風度、對年青人的關心都淋漓盡致地用攝影手法表現了出來。魯迅先生的微笑、大笑都被沙飛的鏡頭傳神地捕捉了下來。其中有一張就是被沙飛命名為《魯迅先生最後的留影》。這幅照片成為後來眾多的畫家、木刻家創造魯迅題材的作品時最重要的藍本之一。周海嬰家裡牆上正中,懸掛著他父親的巨幅照片,便是沙飛拍攝的這一幅。這也是唯一一幅面帶微笑的魯迅照片,神態非常自然,和藹可親。
沙飛為魯迅在第二屆全國木刻展上拍的照片,刻畫出魯迅先生“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的氣質,成為魯迅留在人們心中永遠的肖像。孫鬱在《沙飛和他的攝影》中說:“《魯迅與青年木刻家在一起》的組照,我尤為喜歡,我覺得先生一生最傳神的照片,便屬這些。沙飛從多個側面,對先生與青年的關係進行掃描,魯迅親切、莊重而又崇高的儀態,在沙飛那裡被永恆地記錄下來。”
沙飛手持照相機,稍稍後退了幾步,魯迅先生微微仰著頭,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香菸舉在胸前,右手支在左胳膊肘上,神態極為自然、歡愉。黃新波微微躬著身子,非常專注地聆聽魯迅說話;曹白雙手抱拳,兩個拇指按在嘴唇上,他完全聽得入迷了;白危右手支頤傾聽;陳煙橋背對著鏡頭,留下濃重的背影,與魯迅身著的醬紫色長衫造成了畫面黑白調子的參差錯落,將受光部分襯托得更加透亮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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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為魯迅拍照(圖)(2)
沙飛走近幾步,又以微俯的姿態,平拍下了《魯迅先生與林夫、曹白、白危、陳煙橋等親切交談》的鏡頭。其間國際友人魏璐詩女士來到,沙飛拍下了《魯迅先生在木刻展覽會上會見魏璐詩女士》。
魯迅流連在木刻展覽會上,流連在青年木刻家中間,足足有三個鐘頭,其實以他當時的身體條件來說,是不太可能堅持的,然而他堅持了下來。
後來,沙飛把自己沖洗放大的照片寄給魯迅先生,並在其中兩張照片背面寫了字。一張照片背面寫的是:“魯迅先生在第二回全國木刻展覽會場中與青年木刻家談話時之情形。沙飛攝。”另一張寫的是:“(魯迅先生)10月8日在上海第二回全國木刻流動展覽會場中與青年木刻家談話時之情形。沙飛攝。版權歸作者保留,稿費請寄上海蒲石路怡安坊54號沙飛收。”如今讀來春溫秋肅,讓人感慨。
這是沙飛拍攝的第一組新聞照片。這組照片奠定了他今後的職業基礎。同時,這也是魯迅先生生前最後的一組照片。
1936年10月19日,沙飛還沉浸在為魯迅先生拍攝照片的興奮之中。一大早,沙飛聽到了一個令他驚愕不已的噩耗:“魯迅先生病逝了!”當時,他驚呆了,前幾日還神采奕奕、教誨諄諄的長者居然如此就仙去了?他難以接受。他隨即背上照相機,直奔大陸新村魯迅先生的寓所。
沙飛來到了魯迅先生的臥室,先生的遺體靜靜地躺在他生前睡眠的鐵欄杆木板床上,身上蓋了一條淺粉色的棉質夾被。緊靠床頭的窗前,便是先生長年累月、夜以繼日伏案勞作的書桌;書桌上還散亂地雜放著一些書籍和先生用毛筆寫的手稿。
沙飛給先生深深地鞠躬。 沙飛一邊抽泣,一邊取出相機,先將鏡頭對準先生的遺容拍攝了一張,將先生的遺容和他默默無言的親密夥伴—— 書桌,拍攝在一個鏡頭中。
木刻家力群、曹白、黃新波、陳煙橋拿出紙筆,畫先生的遺像。
宋慶齡和馮雪峰也來了,安慰許廣平不要過於悲傷,死者長矣矣,託體同山阿。宋慶齡一邊流著淚勸許廣平“節哀順變”,一邊走到魯迅遺體邊,瞻仰先生遺容。
魯迅遺體即日下午3時移至萬國殯儀館。從20日上午9時至下午5時,21日上午9時至下午2時為各界民眾瞻仰遺容時間,21日下午3時入殮。靈堂上佈滿了各界群眾敬獻的花圈和輓聯。許多青年作家和木刻家為先生守靈。在魯迅的靈堂裡,擺放著兩張遺像:大照片是美國著名記者愛德加?斯諾於1933年5月拍攝的,小照片是沙飛在魯迅去世前11天拍攝的。
沙飛這幾天沒有離開殯儀館,他除了有時替換青年作家、木刻家等守靈外,主要的工作是拍攝在殯儀館中民眾的哀悼場面和紀念活動。他拍攝的代表作品有《遺體入殮之後》、《萬國殯儀館門前》和《簽名參加送殯的女童》等。《簽名參加送殯的女童》攝於殯儀館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