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初柳擺了擺手,就大步的往外走。
蕭白也急了,上前緊緊地抓住覃初柳的衣袖,語帶哀慼地說道,“柳柳,不是東昇米糧……”
“那是誰?”覃初柳就勢站定,目光灼灼地看著蕭白,“是誰欺負了你?”
“沒,沒有”,蕭白還想辯白,卻也知道自己的說辭是那般的蒼白無力,這一瞬間,他內心裡無以言說的委屈之感突然爆發出來。
“是……”蕭白磕磕絆絆地說道,“是我娘……”
覃初柳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是誰?”
蕭白松開覃初柳的衣袖,低垂著頭,艱澀地開口,“是我娘,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所有的話都梗在了喉間,覃初柳想問蕭白,你哪裡錯了,可是,她問不出口,真的問不出口。
在她看來,孩子就是犯下了天大的錯誤,爹孃也捨不得對孩子痛下這樣的狠手。
她實在想不出,一向聽話懂事的蕭白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才能讓黑子娘這般的狠絕。
“真的不怪我娘”,蕭白似是猜到了覃初柳的想法,忙忙替自己娘解釋,“是我沒和娘商量就改了名字,娘生氣也是應該。”
覃初柳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蕭白捱打的真正原因是改了名字。
覃初柳看著蕭白的眼睛裡滿是同情,蕭白臉上委屈的神色也越來越盛。
昨日蕭白搭著永盛酒樓的馬車興高采烈的回家,他本是想先來看覃初柳的,但是鄭掌櫃卻不由分說的把馬車停在了他家門口,沒奈何,他只得先下車回了家。
黑子娘見他回來,高興的不行,圍著他轉了好幾圈兒,才拉著他的手問他,“黑子,還有人欺負你不?”
說完,黑子娘自己先流下了淚。
蕭白趕緊哄他娘,“娘,我挺好的,我們換了掌櫃,新掌櫃對我很好”,怕他娘不信,他還數溫掌櫃的好,“新掌櫃不僅給我換了住的屋子,還親自教我識字算賬,這還不算,他還給我取了新名字。”
黑子娘臉上剛剛浮現出的喜悅因為蕭白的最後一句話再次消失,“你改名了?”
蕭白沒有聽出他娘話裡的顫音,猶自興奮地道,“是啊娘,溫掌櫃親自給我取的,叫蕭白,好聽吧?”
黑子娘顫抖著手揪住蕭白的衣領,哆嗦了半晌才擠出一句,“你個不孝子。”
說完,便拉著蕭白進了裡屋。裡屋的陳設很簡單,甚至連一個炕櫃都沒有,衣裳被褥都疊好堆放在炕梢。
裡屋靠裡牆的位置豎著一個半人多高的架子,架子是幾根木頭拼接成的,上面搭了一塊寬厚的木板,木板上擺放著一個擦拭的乾乾淨淨的牌位。
黑子娘讓蕭白跪在牌位前,厲聲質問道,“黑子,你當著你爹的面兒說清楚,你為啥要改名?”
蕭白還不明白他娘為啥這麼激動,只實話實說,“東昇米糧有條狗也叫黑子,我不想和狗一個名字。再者,黑子也不好……”
“啪”的一聲,蕭白最後一個“聽”字消失在唇齒間,繼而被一聲呻|吟取代。
黑子娘不知道什麼時候拿過架子邊上的一根藤條,重重地抽在了蕭白的身上。
“這名兒是你爹取得,你咋能說改就改!”黑子娘好像瘋魔了般,不給蕭白說話的機會,又一藤條抽了上去。
緊接著,就是第三下,第四下……
開始蕭白還緊咬牙關死撐著,以前每次他犯了錯,娘也會罰他跪在爹的牌位前,有時候娘氣急了也會用藤條抽他,不過也就是抽幾下罷了。
可是這一次,他娘抽了好久也沒有罷手的意思,他實在忍受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上。
饒是這樣,黑子娘也沒有罷手,一直抽到她累了,才甩了藤條一屁|股坐在地上,對著牌位哭訴,“黑子他爹啊,是我沒教好孩子,他這才去了鎮上幾天啊,就開始忘本了……”
蕭白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跪在他娘身前,“娘,我沒忘祖,我還姓蕭啊。我以後還叫黑子,我不改名了還不行嗎?”
“真的?”黑子娘停了哭泣,淚眼朦朧地看著蕭白。
蕭白頜首,“不改了,娘說咋樣就咋樣!”
黑子孃的臉上馬上又有了笑意,想要去摟蕭白,她的手剛碰到他的肩膀,他就疼的叫了一聲。
這時黑子娘仿似如夢初醒,看著蕭白心疼又愧疚。
等蕭白哄好他娘天已經黑了,本來說好要去找覃初柳也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