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兄,您這是要去哪呀?”謝江波見程仲一直沒有說話,不由問道。
去哪?程仲停下腳步,是呀,自己這是要去哪呀。其實程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剛剛走的那麼快不過是想發洩胸中的的歡喜。
“年輕人,雪天路滑,走得太快,小心摔跤哦。”路邊的茶攤上,一個身材高瘦的中年人,捧著一碗粗茶悠然自得的說道。
第18章 不按常理出牌
程仲先是覺得這人有些面熟,接著恍然:這個坐在路邊扮演高人模樣的不是別人,正是華亭新任知縣海瑞。
程仲心中一喜,從海瑞點他為縣試案首這個舉動可以看出,海瑞對他是比較看好的,這對程仲來說是一個機會,但是該如何把握著機會,他並沒有想好。
沒有想到的是,海瑞竟然自己先湊上來了。
“程仲見過縣尊大人。”程仲鄭重的鞠了一躬。
謝江波聽程仲稱呼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竟然是新任縣令,雖然有些將信將疑,但還是忙不迭的行了個禮。
“你認得我?”海瑞有些驚訝的問道。兩人雖然在試院門前見過面,但是那時天色昏暗,面目看得並不真切。而且他現在穿的是一身帶補丁的舊衣服,與當日的官服相差甚遠,沒有想到竟然被程仲一眼認了出來。
海瑞並不知道正是他這一身帶補丁的衣服出賣了他。程仲知道海瑞節儉,而且善於為自己樹立清廉之名,那麼穿破衣服招搖過市就不足為奇了,當然程仲心中這麼想,口中可不敢這麼說。
“縣尊大人身上有著一股非凡的氣質,儒雅而尊貴,即便程仲與縣尊大人從未謀面恐怕也能一眼辨出,更何況小子還在試院門前聆聽過大人的教誨。”程仲不大不小的拍了個馬屁。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雖然程仲的馬屁有些露骨和庸俗,但是想來放在他這個年齡應該也不傷大雅。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海瑞卻並不買賬:“儒雅?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舉人,論儒雅又能有幾分?貴氣?你這是在暗諷本縣令官架子端得太高嗎?”
喲呵?怎麼著?不按常理出牌呀,看來對付海瑞要出奇招呀。
“在程仲看來,儒雅與學問無關,更與功名、官職扯不上半點關係。那是發自內心的謙和,是世事練達的博大,更是看透世事的豁達。因此儒雅可以存在於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農夫身上,卻不一定能在高官顯貴的身上尋得。”程仲解釋說道。
海瑞將舉人兩個字掛在嘴邊,表面上似乎是他對此並不在意,但是程仲卻知道,事實恰恰相反,海瑞就是對此耿耿於懷才會掛在嘴邊,因此他絕對不會在這上面去戳海瑞的痛處。
海瑞不置可否,不過也沒有打斷程仲,似乎是想聽聽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一樣。
“至於尊貴麼……如果縣尊大人一定理解是官架子也未嘗不可。”程仲說道。
“這話新鮮。”海瑞說道:“本官到任之後行走於街巷之間,瞭解民之疾苦,甚至與民同吃同住,這官架子到底從何而來?”
海瑞的話語中頗有些質問的意思。
謝江波聽得心驚膽戰,心中連連叫道:“壞了,壞了,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這個程仲,當著縣尊大人你胡亂說什麼呢?!”
謝江波雖然著急,但是偏偏又插不上嘴。
程仲面對這樣的情況卻似乎一點都不緊張,更不害怕。
“程仲小的時候曾經聽家裡的老人們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雖然缺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擔當,但也無可厚非,起碼沒有錯。但是如果在其位而不謀其政,那就要不得了,說的輕了,這叫尸位素餐,說的重了就是犯罪。不知縣尊大人以為然否?”
程仲侃侃而談,謝江波卻有些糊塗,他不知道程仲說這些是想幹什麼。
海瑞點了點頭。
程總又繼續說道:“大人貴為一縣之尊,深入民間,與民同吃同住,是大人平易近人,也是大人所應謀之政。但這卻不是全部!縣令大人還應有無私鐵面,有雷霆的手段,這樣才能懾服宵小,保護一方安定。這就需要大人的官威,也就是官架子,當然也應是大人所應謀之政,說大人有貴氣又有何錯?”
嘿!謝江波心中暗暗叫絕,說了一圈原來在這裡等著呢,還好還好。謝江波暗暗捏的一把冷汗也終於放下了。
但是海瑞在這裡等程仲當然不是為了簡簡單單的說上這一句話的。剛剛只是一種考驗,很顯然程仲算是透過了。
海瑞轉過身,回到了茶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