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針一般在他的心口刺落下去,深不見底!
蒙必格清醒之後,東莪才稍稍有了一些精神,她開始漸漸恢復對周圍地關注,對於旁人的說話也會仔細傾聽。可是史承戟很快察覺到,她防似在心裡築了一道防線,特別是對於他們兄妹不再像當初那般親厚了,香兒和她說話時,她雖然總是微笑聽著,可是不再提問,不再努力繼續她地話題。而這種感覺面對承戟之時則更加強烈,她甚至不向他注目,若是他不開口,二人根本不會有半句對答。
史承戟在沉默中進出蒙必格地房間,終於忍耐不住,在這一日東莪離開這裡回房休息之時,他等在轉角待她走出來,迎面跟上道:“東兒,”東莪雙眼低垂,不發一言,史承戟只得拉住她一路回到她的房中,隨即關好房門道:“東兒,你……你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莪一動不動,他又道:“你遇到什麼?有什麼心事打算總要告訴我才行!如今你我就像……像是陌生人一般,為什麼咱們會陷入這樣地困境之中呢!”
東莪沉默了一會,在一旁的椅上坐下,輕聲道:“你也坐下吧,”史承戟見她終於開口說話,忙依言坐在桌子另一邊,看她臉色漸漸發白,目光卻幾度變幻不定。
過了好一會,才聽她輕輕說道:“師哥,和楊大哥的揚州之約,你去過了嗎?”史承戟道:“去過,只是沒有碰到楊簡,不知他們在哪裡耽擱了。”東莪再道:“這次回到故鄉,感覺怎樣?”說罷抬頭向他直視,史承戟臉色一變,轉頭道:“人事已非,這地方與我再沒有什麼干係了!我早已經忘的一乾二淨了。”
東莪道:“香兒離開揚州之時,年歲尚小,可是她依然記得那個可怕的日子。師哥又怎麼可能忘記呢!”史承戟皺眉道:“你提這些什麼?當初在京城時……我便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東莪卻並不理會,只是緩緩說道:“我是第一次去那裡,如今雖然相隔這麼多年,可是那座城池之中,依然滿是悲傷的氣息。建的再奢侈的樓房、衣著再華麗的路人,在我的眼中卻皆是粉飾而已,若是亡靈有形可見,若大的揚州府只怕根本擠不進一個人去。”
史承戟聽她這麼說,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可是心裡卻已然被觸動了,不由自主輕輕嘆了口氣,東莪看在眼裡,眼神中亮起一絲不忍之色,可是這光芒一閃而過,待史承戟抬頭看她時,她的神情已經回覆漠然,說道:“可是,雖然對逝者心懷悲痛,如今的我卻忽然覺得,可以理解當日家叔的所為了!”
史承戟全身劇震,向她怔怔直視,東莪毫不遲疑,說道:“一個國度要建立威望,必要有殺一儆百的軍力與手段,看似殘忍的屠殺之外,其實卻是為了保全更多人的性命……”史承戟面色發紫,猛地站起身來喝道:“你說什麼?”
東莪仰頭與他對視,一字一頓道:“從前我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揚州此行,卻使我有了新的想法。承戟,與祖大壽相比,你父親他雖然為國自刎,可是為民盡義之心卻恐怕並不及他……”史承戟雙目圓瞪,幾乎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出自眼前此人之口,他重重的喘著粗氣,雙手已經緊緊握拳,若不是苦苦壓抑,早已經暴跳如雷。
可是即使在如此憤怒的情緒之下,他還是在極力維持冷靜,用力吸了幾口氣,道:“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這絕不是你心裡所想,為什麼口是心非?看著我!”東莪一動不動,沉著面對他的目光,道:“這並非是脫口而出的荒誕之言,而是我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她看定他,沉聲道:“或許,這便是天性,我生為愛新覺羅家的一員,身為你們稱之為蠻夷的兇殘滿人,身為多爾袞的女兒,多鐸的侄女,我的血脈之中流淌的便是這樣的鮮血!”史承戟臉上青筋疊爆,狠狠地看著她,忽然雙拳用力下捶,將面前那張桌子敲的破裂開來,癱在地上。
東莪目光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與他對視,就在這時,房門忽然敞開,二人轉過頭去,卻見門邊站著兩人,一人手腕尚自綁著邦帶,濃眉大眼,個子高大,正是額圖暉。他的身前站著的這個青衣少女,一臉驚恐之色,手中還拿著一隻藥碗,此時此刻,藥碗已經傾斜,裡面的藥不停的倒出來,滴在她的腳上,可是她恍然不覺,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驚慌失措的看著屋裡二人。
東莪見到是她,臉色剎那變得毫無血色,卻緊緊咬牙,站在原地不動。只見香兒一步一停,慢慢走到她面前,對著她看了一會,這才轉身向史承戟道:“哥哥,她說的,是真的嗎?”史承戟根本說不出話來,看到她慌亂的眼神,忙定定心神道:“不是的……”,香兒卻不理他,又向東莪道:“是真的嗎?”東莪微微點頭,轉頭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