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妥當,可是已然到了這裡,卻也不再多想,只輕輕走進,轉身又跨過一個小拱門。
進入拱門之內,她見身在一處小跨圓中,四周圍有起伏圍牆,面前是一幢大殿,朝兩旁伸展開來,似是體積龐大。她正對著的便是這大殿的一扇側門,她在四周繞了一圈,看清只有這一個小門可入。如果回頭出小拱門之外,卻好似是條向外去的道路。她稍一猶豫,便上前輕拉小門,這門卻未鎖,應手而開,東莪朝裡看了一會,輕輕走進,隨手帶上了門。
她慢慢進到殿內,只見殿堂正中是一尊小佛像,即非如來也不是觀音,東莪對神佛知之甚少,不知是何方神聖,但見殿內輕煙瀰漫,一幕肅穆景像,她還是在這佛像前合什了片刻,這才慢慢饒過殿中的佛像朝外走去。
她輕推殿門,只見眼前臺階向下,仍是空無一人,她邁步走下兩步,四處張望,無意間抬頭,卻見方才自己走出的大殿上豁然寫著“清阿殿”三個大字。她微微一怔,隨即轉身回到殿內,四下看了,卻未見人影,正徘徊間,忽然聽得殿外腳步聲漸近,她忙轉身到佛像之後躲藏起來。
只聽得殿門輕開,隨即又輕輕關起,有人走了進來。東莪慢慢轉身,自佛像邊的空隙處向外望去,見到一個身著黃衫的人正面對佛像,臉卻被佛壇旁垂下的長挽所隔。
東莪轉回身來背靠佛壇,只覺心中一時間竟慌亂不已。她初聞阿提所言,心中滿是憤恨;後來見到多尼,更是加深了她的懷疑;面對博果爾之時,她也確是一心怒怨,只想找到福臨,當面責問。可是,如今這人近在咫尺,她卻又忽然之間感到心緒煩亂,究竟應不應該相信阿提?又或者……她緊緊皺眉,只覺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卻聽得佛像前的人輕輕嘆息道:“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出來相見呢!”東莪渾身一震,雙手用力握緊拳頭,停了一會慢慢轉身,自佛壇後走出,與眼前這人遙遙相對。
空氣中滿是檀香的味道,在這大殿內的輕煙繚繞之中,這股香味漸漸的更加濃重起來。東莪透過迷漫的輕煙,見到福臨臉色蒼白,正向她直視。
福臨朝她注目良久,這才道:“你為什麼要來?”東莪沉默不語,他又道:“能在遠離宮廷的地方就好,你為什麼還要回來!”東莪依舊不答,福臨背過手轉向長窗靠近,朝外看了一會,再道:“你此行也許有來無回,你明白麼?”
東莪看向他道:“怎麼?你要殺了我麼?”福臨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朝她走上幾步,在她面前站定不動。
東莪微微仰頭看他淡然道:“此時要殺,當初又何必要我離開!倘若那時便死,倒能成全你的那番所謂慈悲。”她雙目閃動微亮“拜你所賜,這四年裡我漂流在外,遇到了很多從前完全不懂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經歷幾回生死攸關……”
福臨急道:“所以朕才說,你為什麼還要回來?既然度過了諸多兇險,就更應當保重自己,尋一片安生之所才是。”
東莪道:“這世上的事漂渺變幻,別人眼中的安生之所,對自己而言卻可能完全毫無意義可言;而所謂人生之巔,在另一人看來,又或許另有滋味!”
她目光沉定,與他對視良久,緩緩說道:“做皇帝的滋味怎麼樣?你終於得償所願,能夠自己做主的這四年之中,滋味如何?”
福臨嘴唇驟然發白,一抹怒色忽地湧動在臉上,卻見他緊緊咬牙,霍然轉身背對她向前兩步站定,說道:“看來你流浪在外的這些年,將從前的規矩全都給忘了。”東莪道:“不錯,該忘的我全都忘記,應該知道的我也都已知曉,不會再受人愚弄欺騙。”
福臨卻沒有說話,東莪朝他背影注目,只見他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握拳,過了片刻又再鬆開,如此反覆幾回,他的雙肩微動了一會,忽然低聲道:“你快走吧!”東莪木然不動,他又道:“你什麼也做不了,有很多事你不明白,即使知道也是毫無意義。你還是走吧,朕會派人護送……”
東莪打斷道:“你不用費心,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活著離開。”福臨轉身迎上道:“你這是何苦呢!”東莪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問道:“你可記得自己曾經說過,再次與我相見之時,要將今生虧欠與我父女二人的,一一償還。此刻我就在你眼前,你要……如何償還?”
福臨一怔,說不上話來。東莪向他注視許久,輕嘆道:“果然是假的吧!我甚至不敢回想,自己活過的年歲之中哪些事是真哪些事又是假的,原來我這一生,只是一個他人眼中的玩笑而已麼?”
福臨雙眉微皺道:“有哪一個人又是平生絕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