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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目的又合規律了。

他那買盡千秋兒女心的《傳習錄》中的高見也在從他嘴裡開始噴射了。後人眼中的王陽明,作為百世之師的王陽明,其實是從現在才開始。前面的都只是鋪墊,只是序曲,是個“我從哪裡來”的問題--對於想學做聖雄的凡人來說,會產生一種親切感,產生一種大家都是親兄弟、梅香拜把子的感覺。

事實上也是如此,覺得他了不的是水落石出後露出了崢嶸。當時,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那些排擠他的同僚要知道他死後如此受人禮拜,也早就跟他成了好兄弟了。

名人不出名時就像鷹比雞飛得還低時,一旦出名後就比雞加倍地飛得高了。--用王陽明的話說,雞不是不能飛,只是不肯飛。嘻!

他終於時來運轉,仕途上也有了拾級而上的勢頭。猴年年底,他轉升南京太僕寺少卿,用他自己的話說也算“資位稍崇”了,自然也只是名義上如此,對於當時的行政系統來說,他還是個邊緣人、多餘人、事實上是個看客只是他不情願而已。當然即使是轉著升,也比蹲著不動強得多。--這些,大約只能使他有個好心情講學而已。儘管有理由說,他若不講學,要升遷的比這快得多,但那也就不是他了,官譜上恆河沙數的名字多一個少一個,無礙歷史大局。但少了王學,那世界便枯淡了許多。在這條道上是鷹是雞的決定權還真不在自己…-徐愛由祁州知州調升為南京工部員外郎,跟他同船南下,他倆都要在上任前回山陰,徐則是看看他的老丈人。王華退休之後,便把希望都寄託在了“孩子”們身上。他早已頗能認同陽明的做法了。對徐愛也是期望甚殷。

陽明自赴龍場驛途中折回山陰看他奶奶之後,還沒有回來過。官身不自由,交通又不便利。但天然的親情、自然的山水,對他是最有吸引力的。此人一生“自然”,凡自然的都真實的感人,外加的東西總有幾分不自然。唯有這種心性的人才可能倡導簡易直截之道,並認為這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真正的“學術”。

陽明身體不好,徐愛則更差,倆人舍車馬而乘舟船。但從何處坐上的船,已無法確知。反正,倆人這次算是過癮過癮的深談了幾天。

水路平緩,又隔絕了與俗世俗務的聯絡,完全可以從容寧靜的坐而論道了。

擒賊擒王,用陽明的話是殺人須咽喉處著刀,他要想顛覆朱子,也不能空手套白狼,還得依傍經典。最可下手處,唯有《大學》。據錢德洪說:《大學》是“師門之教典。學者初及門,必先以此意授。”

《大學》是儒學的宣言,是最簡明又全面地闡述了儒學本體論與功夫論的黨章黨綱。朱子的格物致知理論就依此而發,但朱的起腳處卻在《易》與《中庸》,靠《易》講的“太極”--客觀本體論;靠《中庸》講他的境界修養。儘管全國通用他的《大學》集註為通編教材,但《大學》是他的弱項。朱將理與心分為二,讓心不歇地去追求理,去逐個的格一物致一知,遂陷入外馳支離的困境。生有涯而知無涯,到死亦不能見道。這自然是王陽明的看法,而未必是朱子的本意。

2.深愛為根

若朱像是持佛門的智度法,則王像是在持慈度法。智度去究理,慈度來明心見性。儒門還不是要人出世,而是要把人超越了之後再拉回進取的軌道來,拉回到治國平天下這條總路線上來。既超越又進取,比釋、老繁難糾纏多了。區別之一就在於二氏之學反對“愛”,而儒卻要深愛博愛、擴大愛、致愛於萬事萬物,從而讓萬事萬物屬於我、皆備於我。其萬物一體學說的內在肌理彷彿如此。

他與徐愛講《大學》先從“親民”講起。也借用一點古儒的辦法,他找了一個古本《大學》,然後說這才是真《大學》,朱子把經改歪了。如開宗明義的第一句:本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 、在止於至善。”朱將“親民”改成“新民”, 使後文無了著落。他用的是“理校法”:下面的治國平天下與“新民”無發明。而親民則符合孔孟的一貫之道。孔子說“修己以安百姓”,“修己”就是“明明德”,“安百姓”就是“親民”。

王跟徐講:“說親民便是兼教養意,說新民便覺偏了。”

儒家以教化為本,以保民養民為本。這是自周初形成“敬天保民”的傳統以來貫穿儒學基本路線,所以陽明覺得這是根本,不能跑偏。

愛問:您講只求之於本心就可以達到至善境界,恐怕不能窮盡天下之理。

王說:心即理也。天下哪裡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

愛說:如事父之孝,事君捉忠,交友之信,治民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