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命令下來了,他們也不肯聽從,這麼一來,朝廷的兵成了節度使自己的家兵,有了另一個名字叫‘部曲’。部曲和節度使的關係很微妙,雖然節度使在名義上有指揮部曲行動的權力,但如果行動不能帶給部曲以實際的利益,甚至對他們的利益造成侵犯時,部曲也會不聽節度使的號令。兩者之間既不是上下級關係,也不是合作的平等關係,反而有點像僱傭關係。所以,部曲的立場就很重要,要是一切滿意,那就萬事皆休;要是稍不順心,輕則騷亂,嚴重的就鬧兵變,斬殺主子,然後再推舉一個新主子。這類似於唐廷和節度使的關係,上行下效,所以社會風氣如此。現在的皇帝李從珂,當年就是被這些禁衛軍推上皇位的。當年他在出關的時候,也曾答應給這些兵丁以厚利。結果到了洛陽,卻不能兌現,所以這些衛禁衛軍才心懷不滿,為害民間。至於李從珂,雖然做了皇帝,但是也並不能實際控制各地的節度使,如果哪天有節度使造反,他還要倚靠這些禁衛軍平叛,因此,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劉知遠話剛說完,樓下突然響起一陣喧譁,聽聲音好像是店老闆在勸阻什麼人,過不多久,只聽樓下一陣驚呼,隨後一個滿頭滿身都是血跡斑斑的青年手持菜刀衝了上來。原來是剛剛被焦兵他們所欺負的那對小夫妻中的丈夫,剛才他被毆打致暈,醒來後看到老婆已經躺在血泊中,宛如五雷轟頂。聽旁人講述事情的經過後,憤怒難忍,勢必要找到焦兵他們討還血債。打聽到這幫陝兵就在迎賓樓上,便要登樓拼命。店老闆見他神智恍惚,出於好心攔住他不讓他送死,他卻趁亂奪了一把菜刀,這下再也無人敢上前解勸。這青年上了樓,看見仇人們果然在吃喝不休,氣得大叫“你們這幫惡賊,逼死我媳婦,我非要你們償命不可!”,邊喊邊揮刀上前。
焦兵他們正喝得高興,突然見青年闖上樓,舉著一把菜刀聲稱要討還血債,都哈哈大笑起來。他們雖然驕橫,但都是在戰場上舍命廝殺,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的,怎麼會把一個舉著菜刀的普通百姓放在眼裡呢?眼看青年雖然氣勢洶洶,但毫無章法,等他就快跑到桌子前面的時候,焦兵把手裡的酒壺扔了過去,正好砸在青年的額頭上,散酒當即灑入青年的眼睛和臉上的傷口。青年吃痛之下一閉眼睛,當即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不辨方向,舉著一把刀在原地亂砍,把焦兵一夥人逗得哈哈大笑。青年又氣又急,豎起耳朵分辨了一下笑聲發出的位置,突然使出全身力氣把手中的菜刀扔了過去。菜刀剛一出手,陳暉和劉知遠就“啊呀“一聲站了起來。
青年所扔的菜刀直直飛向前面桌子那男子的後背。青年扔刀的時候出於激憤,全身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雖然沒有受過訓練,但那菜刀的速度還是很快,帶著呼呼風聲,轉眼就已經旋轉著到了那男子的背後,陳暉和劉知遠想要救援都已經來不及了。而焦兵他們,雖然有可能阻擋菜刀的去向,但這幫人唯恐天下不亂,眼看無辜的人將要因為他們而受到牽連,竟然毫不內疚,反而靜觀事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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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第二章張韜獻計(7)
就在這時,只聽菜刀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彷彿有什麼東西敲了它一下,隨後竟然改變方向,以更為迅猛的速度朝焦兵他們這桌飛了過來。這下變出突然,幾乎所有人都沒有預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只能眼看著菜刀裹挾著風聲,嚓的一聲嵌入一個士兵的頭顱,濺出來的鮮血噴在其他士兵目瞪口呆的臉上。
事情發生得太快,焦兵他們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真是那青年拋刀誤打誤撞地砍中了自己人,紛紛跳起來,抽刀拔劍就朝那尚未睜開眼睛的青年撲過去。那青年聽得眾人剛才驚訝萬分地喊了一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看就要殞命當場。
就在這時,那男子緩緩站起來,轉頭面向焦兵一夥人,十分從容百分鎮定千分悠閒萬分坦然地說道:“不關這小夥子的事,你們的人是我殺的,如果要報仇,可以來找我。”
聽到這番話,焦兵一夥人立刻將他團團圍住,但看到他絲毫不緊張的樣子,反而犯了猶豫,仔細打量他,想掂量一下他究竟是太狂妄,還是根本就是有病,竟然敢主動挑釁禁衛軍。那男子平靜地和眾兵丁對視,沒有一絲膽怯,對緊緊圍著他的刀劍視而不見。有個兵丁突然叫了起來:“焦兵,這傢伙便是前些時候把我們兄弟關押起來的京兆尹。”
焦兵聞言一愣。當時京兆尹拘留了他們的人,就是他第一撥領著人鬧上京兆尹衙門,圍攻京兆尹要他放人的,因此對那京兆尹還是有些印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