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仍舊陪著兒子住在乾清宮,直到神宗大婚為止。平時她督責兒子讀書,在書沒有讀熟的時候,便罰在地下長跪。皇帝跪在地下,還象什麼皇帝,但是這是太后底懿旨,所以他還是跪下了。在講官們講書以後,神宗回到宮中,李太后又得下令復講,當然還得復講。三、六、九這幾天,是早朝的日期,天亮還遠得很呢,一聽到五更柝、柝的聲音,李太后自己來了,把十歲的孩子,從睡夢朦朧中喊起,宮娥給洗過臉以後,便得趕緊坐上肩輿上朝。做皇帝真不是一份好差使,但是神宗也明白,“誰敢違背母親底意旨呢”?
居正在神宗即位以後,隨即請御日講,他和呂調陽疏稱:
臣等謬以菲陋,職叨輔弼,伏思培養君德,開導聖學,乃當今第一要務。臣居正又親受先帝顧託,追惟憑几之言,亦惓惓以講學親賢為囑,用敢冒昧上請。今一應大典禮,俱已次第修舉,時值秋涼,簡編可親。(奏疏二《乞崇聖學以隆聖治疏》)
明代皇帝底教育,一種是經筵,一種是日講。經筵是最隆重的,每月逢二的日期舉行。照例盛暑和嚴寒的時候都停止經筵,用現代術語,就是放寒假、暑假。舉行經筵的時候,勳臣、大學士、六部尚書、都御史、翰林學士等都要到齊,由翰林院春坊等官及國子監祭酒進講經史。一切的典禮很隆重,不過皇帝不御經筵,自動放假的事,不是沒有。但是神宗的最初十年,談不到自動放假。由萬曆元年規定以後,每年春講以二月十二日起,至五月初二日止;秋講以八月十二日起,至十月初二日止,不必題請。簡單說,就是上學期九講,下學期九講,都有固定的日期。
神宗底經筵,雖自萬曆元年二月起,但是隆慶六年八月間,日講就開始了。日講在文華殿舉行,不用侍衛、侍儀、執事等官,只用講讀官、內閣學士待班。開始日講的功課,居正給神宗規定如次:
一、伏睹皇上在東宮講讀,《大學》至傳之五章,《尚書》至《堯典》之終篇。今各於每日接續講讀,先讀《大學》十遍,次讀《尚書》十遍,講官各隨即進講畢,各退。
一、講讀畢,皇上進暖閣少憇,司禮監將備衙門章奏,進上御覽,臣等退在西廂房伺候。皇上若有所諮問,乞即召臣等至御前,將本中事情,一一明白敷奏,庶皇上睿明日開,國家政務,久之自然練熟。
一、覽本後,臣等率領正字官恭侍皇上,進字畢。若皇上不欲再進,暖閣少憇,臣等仍退至西廂房伺候。若皇上不進暖閣,臣等即率講官再進午講。(按正字官“掌繕寫、裝潢、詮其訛謬而調其音切”,見萬曆本《明會典》卷五十二)
一、近午初時,進講《通鑑節要》,講官務將前代興亡事實,直解明白,講畢各退,皇上還宮。
一、每日各官講讀畢,或聖心於書義有疑,乞即下問,臣等再用俗說講解,務求明白。
一、每月三、六、九,視朝之日,暫免講讀。仍望皇上於宮中有暇,將講讀過經書,從容溫習。或看字型法帖,隨意寫字一幅,不拘多少,工夫不致間斷。
一、每日定以日出時,請皇上早膳畢,出御講讀;午膳畢,還宮。
一、查得先朝事例,非遇大寒大暑,不輟講讀。本日若遇風雨,傳旨暫免。(奏疏二《擬日講儀注疏》)
這是神宗底課程表。後來《通鑑節要》講完,續講《貞觀政要》。
神宗這時還不足十歲,但是居然擔負這樣繁重的課程。他對於張居正,真是十分親近和尊崇。在這一年,居正曾經屢次說到神宗和自己的關係:
所幸主上年雖幼衝,聰睿異常,又純心見任,既專且篤,即成王之於周公,恐亦未能如是也。但自愧菲劣,不足以堪之。目前景象,似覺穆清,自今而往,惟當益積悃誠,恆存兢業,恪循軌轍,按轡徐行耳。(書牘四《答兩廣殷石汀》)
幸主上雖在沖年,已具大有為之度,近又日御便殿講讀,因而商榷政事,從容造膝,動息必諮,僕亦得以罄竭忠悃,知無不言,言無不信。(同卷《與王鑑川言虜王貢市》)
近來朝政愈覺清泰,宮闈之內,藹然如春,肅然如冬。主上銳意學問,隆寒不輟,造膝諮訪,史不殫書。(同卷《與河道萬巡撫淪河漕兼及時政》)
隆慶六年十二月,居正進《歷代帝鑑圖說》,自稱:
謹自堯舜以來,有天下之君,撮其善可為法者八十一事,惡可為戒者三十六事。……每一事前,各繪為一圖,後錄傳記本文,而為之直解,附於其後,分為二冊,以辨淑慝。(奏疏三《進帝鑑圖說疏》)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