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他雙腳離地慢慢的飄到了床邊,含淚的雙眼閉上了,可畫像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裡面,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
身子一軟往後倒下,在接觸到床面的前一刻忽然頓住了。
不能破壞一絲一毫的強烈執念激發了他的本能反應,道元悄然而出附滿全身,託著他稍稍的離開了床面一點距離,他這才身子一軟放鬆下來,嬰兒一樣捲縮起身子陷入了夢鄉。
夢裡,他看見孃親拉著他的手,沒有說話,只是衝他溫柔的笑著。
夢外,睚眥劍自行浮起緩緩的飄蕩在床榻周圍,爛葫蘆也微光一閃,葫蘆口悄然無聲的開啟了一絲。
而畫像上的沐雪靈,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眼睛處的墨跡微微有些溼潤,嘴角處的勾勒似乎有些變動,讓她的笑容看起來更加溫柔了。
這一切,李初一都不知道。
他睡的很沉,從未有過的香甜。
也因此,他並沒有發現,一隻小巧的金鈴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脖頸間,彷彿自始至終它都在那裡一樣。
睚眥劍似乎擔心金鈴會對自己的主人不利,可劍頭剛動,爛葫蘆的口卻對準了它。
兩件法寶無聲無息的對峙了片刻,見金鈴並未作怪,睚眥劍便放棄了,預設了它的存在。而爛葫蘆也轉開葫蘆口,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對這些,金鈴絲毫都不在意。
它輕輕律動著,沒有聲響,卻在李初一的心裡蕩起一道歡愉的鈴音,讓他的夢更加的甜美,讓他內心的空虛一點點補全。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重拾幹勁
一覺醒來,李初一神清氣爽。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滿足了。
時間彷彿回到了他很小的時候,那時道士還沒有開始操練他,每天晚上都會講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哄他入睡,精彩的故事和慈父一樣的溫暖讓他的內心富足而安詳,感覺自己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可怕事情都會無所畏懼。
因為他是安全的,道士會保護他的。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了,李初一記不清自己是何時開始淡忘這種感覺的,可能是流落漠北的時候,也可能是跟道士分開的那一天,不過這些已經無所謂了。
現在的他重新被這種濃濃的安心感所包圍,鼻尖那股淡淡的幽香讓他無比的依戀,腦海裡充滿了歡欣和滿足,懶懶的不願去想任何讓人煩擾的事情。
閉著眼睛不斷的追尋著夢裡的快樂,可睡夢裡清晰無比的畫面在夢醒時卻讓人著惱的開始模糊,與之一起淡去的還有那份令他不想自拔的祥和感,無論他怎麼挽留都拖延不住半點腳步。
最終,徹底清醒的意識讓他不得不面對那個讓他無比痛恨的結果——夢醒了,人得面對現實。
沉沉的舒了口氣,李初一放棄了無果的追尋。
他恨夢境的短暫,不捨夢裡的安樂鄉,但他更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已經走到了今天,走到了這裡,有些他一直下意識的去迴避的事情也該面對了。
他來大衍是為了餘瑤,可真的只有這一個原因嗎?
捫心自問,李初一不得不承認,餘瑤是主因,但也是個由頭,是他逼著自己來到這裡的理由。內心深處,孃親的死因其實要比找到餘瑤這件事排得更高,只是他一直認為自己實力不足所以才不敢去面對,否則他不會在打聽餘瑤的下落之餘再順帶似的追問一句他孃親的事情,更不會在沐東來接他時還要借李斯年的嘴來下定決心。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自己心裡沒底。
倘若道士陪在身邊,他肯定早就拽著道士殺到皇庭質問宇文老兒去了,哪還用像現在這樣瞻前顧後,比娘們兒還要矯情。
不過現在不同了。
小樓裡裡走了一圈,看到畫卷上孃親巧笑嫣兮的笑臉後,他決心一定要把這件事查清楚,豁上自己這百來十斤肉也得把孃親的死因搞清,以慰她的在天之靈。
往深想,這不僅僅是為了孃親和他自己,同樣也是為了葉之塵。
孃親的死一直是葉之塵的心結,晴姨守了這麼多年也只在自己的幫襯下解開了一絲,照這個進度發展下去他倆老死也難有什麼結果,即便硬湊在一起也終會因未解完的心結而波折不斷,甚至遺憾終生。
這不是危言聳聽,因為沐雪晴跟沐雪靈實在太像了。原先李初一還沒有概念,在看到畫像後他才徹底明白為何葉之塵每次看晴姨的眼神都那麼複雜,撇去氣質不談,姊妹倆簡直是一個模子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