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很燦爛，令他們連連眨眼。

埃布林·本迪戈身邊有個矮個子的男人在和他說話。矮個子身後有一隊高個子計程車兵立正站立。矮個子肩平膀闊，粗腰身，穿著黑金兩色的漂亮軍服。他戴的黑帽子上有一個由金球和王冠連綴而成的徽章，帽舌上方還印著“公關內務部”的縮寫字母。這位叼著一支棕色雪茄煙的官員不時轉頭朝奎因父子這邊瞥上兩眼，讓人想起好鬥的魚。他還用一種無法忍受的表情搖搖頭，好像有什麼事情讓他受不了。看樣子他好像忍受下來了，不想再說話了，厭煩了，面露無奈之色。而總理大臣倒說個不停了。

他們面對的是一幢有偽裝網的辦公樓。不少身著黑金兩色套裝的男人走進一座有玻璃幕牆的控制塔。一撥一撥的地勤人員在十幾個機庫裡進進出出，那些建築也有偽裝網。有幾架飛機在天空中掠過，戰地救護車在跑道上疾駛，滿載貨物的卡車穿梭來往——它們全都被漆成黑金兩色。一架非常大的貨機剛剛升空。

由高大的樹木組成的屏障環繞著機場，把這裡與島的其餘部分隔開。它們屬於亞熱帶的種類，看上去很像加勒比海的水生植物。埃勒裡從沒在迴歸線以北的地區看到過這樣的天空。這些景象應該出現在南方水域。

他有種身處異邦的奇怪感覺，雖然周圍所有的人都像是美國人，映入眼簾的機場建築的風格都很熟悉：講究實際效用與先鋒的美國設計思想密不可分地結合在一起——建築大師弗蘭克·羅伊德·賴特　①的設計思想體現得淋漓盡致。但天空是異樣的，還有鋼鐵一般的軍紀氛圍使得千人一面，還與美國本土的異彩紛呈大異其趣。

然後是那面旗幟，飄揚在塔樓的旗杆上。它和埃勒裡以前見過的旗幟都不一樣：黑底上有一對連綴在一起的金色的球，球上面是一頂金色的王冠。這樣的旗幟讓他感覺不舒服，於是把目光移開了，正好與他父親的目光相碰。看得出來他剛才也在注意那面旗幟。

他們都默不作聲，因為藍襯衣和褐襯衣非常警惕地站在他們身邊；也因為除了懷疑和困惑，再沒什麼可以相互溝通的。讓人不舒服的話不說也罷。

總理大臣終於說完了，那個穿著華貴制服的矮個子男人揮手讓那隊士兵走開。一聲令下，他們轉身向辦公樓方向齊步走去，一會兒就不見了。本迪戈在隨從人員的陪伴下走過來。埃勒裡注意到，兩位襯衣先生挺直身體，立正站好了。但他們敬禮的物件不是埃布林·本迪戈，而是那個粗矮的男人。

①弗蘭克？羅伊德？賴特（Frank　Lloyd　Wright，1867—1959），美國著名建築設計師。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本迪戈說，可他沒有解釋原因，“這位是我們公關內務部的負責人，斯普林上校。你們應該彼此認識一下。”

奎因父子說了一兩句客套話。

“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先生們？”斯普林上校說，伸過來一隻軟綿綿的白手。他的目光仍然是冷冰冰的；整張臉彷彿被水浸泡過，白中泛綠，毫無彈性，淹死的人的臉也不過如此吧。

“我們沒什麼問題，上校。”埃勒裡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嗎？　”那雙冷淡的眼睛審視著他。“我是說，你的公關內務部似乎更偏重軍事方面。我們將受到什麼樣的約束？”

“約束？”斯普林上校問。“是這樣，上校，你很清楚，”奎因警官說，“這種地方不可能沒有規矩。我想知道我們有多大的活動空間？”

“要多大有多大，”上校的白手一揮，“只要有理由。”

“某些特定機構，”埃布林·本迪戈說，“不得擅入，先生們。如果你們被擋駕，那一定是有理由的，希望能諒解。”

“你們會被擋駕的。”上校面帶微笑地說，“你們直接去總部嗎，埃布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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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已逝　第三章（2）

“是的。我們失陪了，上校。”矮個子官員動作誇張地把雪茄煙頭扔在地上，再用靴跟踩爛。然後，他再次面露微笑，用他那柔軟的手指碰了碰帽簷，迅速轉身離去。兩位襯衣先生趕緊跟上。“不可多得的人。”總理大臣說道，“先生們？”

奎因父子轉身，發現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已悄聲停在他們身旁，一個身著制服的侍者手扶開啟的車門，正挺身恭候。

車的前門上鑲著一個金色的浮雕紋飾——兩個連綴在一起的金球託著一頂重重的王冠。

這是一塊標誌性的盾徽。

當車子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