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站了片刻,心中暗自叫苦。因為那人,如果是我的敵人的話,那麼,他的確是太警覺了,我自信我跟蹤的本領,絕不拙劣,但是如此容易被他發覺,卻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自然不甘心就此失去了那人的蹤跡,連忙快步趕了過去。
然而,當我轉過了街角之際,華燈初上,人來人往,那裡還有那人的影子,我大失所望,心中暗忖,既然出來了,那就不如就此上頓士潑道去走一遭。
我打定了注意,便向一個車站走去,然而,正當我在排隊之際,卻聽到了一陣喧嚷之聲在不遠處傳了過來。
像任何城市一樣,立即有一大團人,圍住了看熱鬧,我自然不可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卻聽得了一陣粗魯的咒罵聲,在人圈中傳了出來,那一陣咒罵,是以西班牙文發出的,罵的語句粗魯。我對於罵人沒有興趣,但是那聲音我卻十分有興趣。
因為,那正是我剛才跟蹤不果的那個白種人!
接著我又聽得他用英語,以憤怒的聲音道:“你必須把它找回來,一定要找回來!”
我這時,也開始向人圈中擠了過去,到了人圈之旁,跳起腳來。
只見那人手上,揮動著一條狹長的皮帶,那條皮帶,是懸掛攝影機用的。但是在皮帶的盡頭,卻並沒有攝影機!而有兩個警察,站在他的面前。
我一見這情形,立即明白了所發生的事情!
那一定是這個人,在熙攘的人群中,失去了他的攝影機!而我在一明白這件事之後,心中不禁大喜,我立即退出了人圈,向前急急地行走著。
這一區,離我的家,並不太遠,而在這一區活躍的扒手小偷,阿飛流氓,我幾乎全都認識的。我更知道這一區的扒手集中處,如今,我正是向那處而去!
我轉入了一條十分汙穢的街道,在一幢舊樓的門口,略停了一停,然後,向並沒有樓梯燈,黑暗無比的木樓梯上走去。
那樓梯才一踏了上去,便發出“咯吱”、“咯吱”的怪叫聲。而身臨其境,也根本不信這會是在這個高度文明的都市中應有的地方。
我才踏上了三節,便聽得上面,突然傳來了陰陽怪氣的一聲,道:“什麼人?找什麼人?”
那一問,突如其來,若是膽小的人,真會嚇上一大跳,說不定立即嚇得從陡直的樓梯之上,滾了下去!我自然不會怕,因為那陰陽怪氣的聲音,我並不是第一次聽到的,我忙道:“是阿曉麼?我是衛斯理?”
阿曉是一個吸毒者,他在這個賊窩中,司守望之責,木梯一響,他便發問,不要說他的聲音駭人,如果有電筒照到他那一副尊容的話,那更可以令人退避三舍,他的面容,十足十是武俠小說中的“╳╳老魔”、“╳╳老怪”一類……
我的話一出口,他立即道:“衛先生,久違了,久違了!”
阿曉原來據說是知識份子,所以出言十分文雅,我一面向上走去,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順手塞了一張十元紙幣,在他手中,道:“施興在麼?”
阿曉一把抓緊了鈔票,講話也有神了許多,道:“在!在!”
我又跳上了兩級木梯,來到了一扇門前。
只聽得裡面傳出了一陣女子的縱笑聲,道:“我只不過扭了幾下,那洋鬼子就眼發光了!”另一個男子聲音道:“這時候,只怕將他的褲子剝了下來,他也不知道哩。”
第六部:失手被擒
我伸手在門上,敲了三下,門上開啟了一個小洞,一張十分年輕,也不失為美麗,但是那種第八流的化裝,看上去卻極其令人不舒服,再加上廉價香水的刺鼻味道,令得她成為一個十足的飛女的臉龐,在小洞處露了出來,滿含敵意地望著我。
我知道在這種地方,絕對不用對女性講究禮貌,因此我立即道:“施興在麼?”裡面已有幾個人齊聲在喝問什麼事,又有一個人從小洞處向外張望。我除下了臉上的面罩。從小洞處露出來的那陰陽怪氣的臉,正是施興,他一看到了我,立即開啟了門來。
他對我如此恭敬的原因,是因為好幾次。他幾乎入獄,都是我保地出來的緣故,我絕不是與賊為伍,而是想到,像施興那樣的人,原來是很有才能的一個銀行行員,可以安安穩穩過上一世的,但是,卻為他貪汙的上司所陷害,而致坐了幾年的牢,他的遭遇,是十分值得人的同情之故。
我一腳踏了進去,裡面的烏煙瘴氣,簡直不是文字所能形容,而我一眼,便看到了一張滿是油膩的桌子上,放著一隻連皮袋,但是卻沒